| 《十四》 望著牆上月曆上，距離現在只剩下幾天的校慶，唇角不自覺地微勾起──我連日來的努力終於可以開花結果 了！ 但就在開始的前一天，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我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 「怎麼會這樣？」 捧著那套為左日夕訂做好的衣服，我緊鎖著眉。 不曉得是哪個惡劣的傢伙，在我把水銀燈的cosplay裝暫時放置在教室座位上，才離開幾十分鐘，竟將它破壞 成這樣。 服裝的每一處都還留著被剪刀狠狠裁過的痕跡，一處又一處的大洞將這套衣服損毀的面目全非。 大致上那傢伙還算是手下留情，並沒有毀壞到完全補救不回來的地步。 只是，要回復原狀可能有些困難。 我不知道我有得罪什麼人，排除左日夕的仇人不提，因為我並沒有將這套衣服是給左日夕穿的事情洩漏給任 何人知道。 又有哪個傢伙對我的怨恨這麼深？ 拜託，這套衣服很貴耶！我還是搞了好久才弄出我要的感覺。 早知道就學小馨將它鎖在置物櫃裡……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小吟，妳還好吧？」觸見我這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小馨上前關心。 我沒跟她說左日夕的事情，她還以為這套衣服是我要穿的，還很高興地跟我說我終於想通了，真好。 「還好，可是，明天就要開始了，現在把它送去廠商修補似乎也來不及了。」我沮喪地低喃。 本來還很期待的說。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左日夕交代，又或者他反而會很高興可以脫離被我拖下海的命運？ 不行，我不能放棄。 沮喪的狀況只持續了幾秒，我打起精神。 放學回到家，立即取出八百年前就沒再碰過的針線，憑著我欠佳的縫紉能力，一針一線勉強修補。 幾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吃飯、上廁所以外，我沒踏出房門半步。 「小吟，有人來找妳了。」門外傳來老媽的叫喚。 這時候了，會是誰啊？ 「叫他進來。」我回喊，視線人盯著手上的衣料和針線不放。 快沒多少時間了，能補多少就補多少。 「妳在幹嘛？」熟悉的中性嗓音由前方響起，我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首。 「是你？」對著站在我面前，身著制服的左日夕揚高語調。 耶？真是奇蹟，一向都是我殺到他家去找他，今天倒是他主動來找我。 「衣服不是早就做好了嗎？怎麼？還有問題要補？」他坐在我身旁的床沿，困惑地瞧著我手上的針線。 「你再看清楚一點。」視線調回衣料上，雙手繼續工作。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只是把它放在教室幾分鐘，我回來就變這樣了。」 「還能補救嗎？」他伸手輕抓起一處。 耶？我有沒有聽錯？ 他應該是最希望這套衣服被剪得稀巴爛的人不是嗎？ 「我在試，總之你可以不用擔心，應該可以補得回來的。」我偏頭看向他據實以報。 「不過，看來妳的技術還有待加強。」 「你找死啊？」我睨了他一眼。 虧我剛剛還自認為補得不錯。 「要不要我幫忙？」他沒理會我臉上被他逗怒的表情，溫淡詢問。 耶？ 「你、你不是很不想參加嗎？」 「妳不是很想我參加嗎？」他笑笑地反問。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他這樣太不合乎常理了。 算了，我也別那麼疑神疑鬼了。 「你會縫嗎？」勉強將未完的話轉了個彎。 「至少……比妳會。」真是刺眼的欠扁微笑。 我用肩膀重重地撞了他一記。 「那就交給你囉！」我將手上的布料、針線全數遞給他。 整個人向後一傾，癱躺在雙人床上，闔上眼皮閉目養神。 唔，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不知不覺地，我又就這樣睡著了。 「有這麼累嗎？」恍惚中，隱約聽見這麼一句。 我就這樣直接睡到了隔天早上。 早晨的朝陽光輝由窗外灑入房內，眼皮掩蓋不住那燦亮，而微微揭開。 耶？ 由床上彈起身子，我搔了搔頭環顧四週。 側過身瞥了眼鬧鐘：嘖，才六點多，再睡一下好了。 ……不對。 「小吟啊！快點起床，今天不是妳們學校要校慶嗎？」門外傳來老媽的叫喚。 「左日夕呢？」我問。 「妳說日夕？昨天晚上他就回家啦！他說妳睡著了，沒有什麼好聊的就先走了。」老媽詳實報導著。 ……那，衣服？ 我環顧了一下房間，在床的一隅發現一包紙袋，連忙取出攤開，我頓時瞠目結舌。 縫得跟從原商那取過來的簡直沒什麼兩樣，也看不出來有破損過，完好無缺。 「媽，」我又朝門扉外頭喊了一聲。「左日夕昨天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這個嘛！」老媽遲疑了一下。「好像滿久的，十一點吧！他說明天要和妳準備的校慶東西很重要，所以才 會打擾這麼晚。」 十、一、點？ 那他不就來了四個小時？ 他縫了那麼久？ 可是、可是他沒必要這麼拚命啊！這可是我逼他穿的東西耶！他應該是最希望壞到底的人啊？ 『妳不是很想我參加嗎？』 我不期然地想起昨天，他唇勾起燦爛微笑，對我輕道的那句話。 因為我想他參加？他就參加了嗎？還是純粹只是怕情書的事情外洩？ ……沒時間胡思亂想這麼多了，得趕快去學校先準備要緊。 我俐落地更換好全身的衣物，抄起所有校慶要用的東西便奪門而出，朝學校的方向奔去。 |
| 《十五》 抵達學校時才七點多，還來得及準備。 「左日夕！」 將其它的東西丟在教室裡以後，我拎起所有水銀燈的假髮、服裝、道具就火速衝來二年七班。 只見我才往二年七班教室內一喊，裡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驀然回頭望向我。 靜默了幾秒後，他們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那個不是上次扁左日夕的潑辣學妹嗎？」學姊甲揚高語調不解地道。 「她怎麼會來啊？」學姊乙加入討論行列。 「該不會又要來打左日夕吧？」學姊丙附和著。 接著，你可以清楚地看見，我左邊臉頰上垂下的三條特加粗漫畫式無言黑線。 sh*t！我扁他那個件事已經過了幾百年啦？還可以搬出來聊？ 就在我很不優雅地對學姊們翻著白眼時，左日夕早已佇立在我面前了。 「學妹，有事嗎？」他佯裝不曉得我要來找他換衣服的實情，對我詢問。 「你跟我來一下！」我毫不忌諱地攫起他的手。 「好，等一下。」他的手輕抽了出來，「我拿個東西。」 東西都在我這了，他還有什麼好拿的啊？ 困惑地盯著左日夕回到座位取出一袋不曉得是什麼的袋子，然後再次朝我踱了過來。 「可以走了。」他很識相地抬起手讓我抓著走。 「那學妹好不要臉哦！就這樣把左日夕帶走了？」 「她到底是要幹嘛啊？」 離開前，我又不小心聽見了由教室裡傳出學姊們的討論聲，垂在大腿邊的拳頭緊了緊。 非常好，我記住她們的長相以及聲音了，改天在和她們好好「解釋」，喜歡說別人閒話嘛！ 我把左日夕帶到了校園一角，確定這裡夠隱密安全了以後，才對他開口。 「吶，衣服我帶來了，你等等找個地方換上吧！」把紙袋遞給他：「還有……」 「嗯？」見我欲言又止，他挑眉。 「那個……謝謝你把它補好。」太久沒有這麼客氣說話的我，顯得很彆扭。 「有什麼好謝的嗎？只是有點看不下去妳縫的而已。」不以為意。 ……很好。 「好好好……你最厲害了，快去換吧！校慶快開始了。」 才剛說完，一包不知名的東西迎面朝我飛來，一向運動神經都還很不錯的我反手俐落接住。 「那袋東西給妳，我們作個協議，既然要我穿上這套cosplay裝，那麼那套妳也得換上。」 沒有回頭的，他丟下了這句話，頎長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 一頭霧水的拆開他留給我的那包袋子，取出來的是一套墨黑色，綴著些許花樣圖案的和服。 那是《地獄少女》閻魔愛的另一套裝扮。 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小愛？ 愣愣地佇立才原地，我遲遲無法回神。 其實我可以不用換上的，但我居然很想不開地進了更衣室。 著上和服、戴上角膜變色片，本身我的頭髮就已經跟小愛很接近了，也許他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沒有特別附 上假髮。 衣服，很出乎人意料之外地合身。 當我穿著小愛的和服出現在班上時，所有的人臉上全都滿溢著訝異。 「欸？小吟，原來妳是扮閻魔啊？」 才剛換上亞娜蕾裝扮的小馨又驚又喜地朝我走來。 「……嗯。」呆住片刻後，我答。 「是日夕學長幫妳做的對不對？」小馨一鳴驚人。 「妳怎麼知道？」我錯愕地望著一語即中的她。 「真的是啊！難怪日夕學長前幾天才會跑來問我妳喜歡的人物，還有身型尺寸。」小馨開始自顧自地說了起 來。 「他問妳這些事？我怎麼不知道？」又一個驚嘆號敲在我的頭上。 她這才回過神，連忙掩上嘴巴。 「妳為什麼沒跟我說？」我上前搖了一下她的肩膀。 「日夕學長要我不要跟妳說的。」被我搖得頭暈目眩的她，含含糊糊地回答。 所以左日夕是已經計畫很久了？ 我恍神了好半晌，直到小馨的連聲叫喚將我拉回現實。 「小吟、小吟──快點去操場吧！校慶要開始了。」 她的聲音盈滿著幾乎可以將我淹沒的興奮與期待，語調很是熱切。 好不容易回過神，我呆呆地點了點頭，便任由小馨抓著我的手就向外奔去。 幾乎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操場充斥著人潮了，可想而知是聞同人展的名而來的。 當我微張著唇，愣愣地望著這麼盛大的場面時，藏在墨黑色和服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喂？」我將手掩在嘴邊接電話。 「喂？梁子吟嗎？我是妳哥啦！我在學校了，這裡好多人哦！妳們教室在哪裡？」熟悉的低沉男音自電話那 頭傳來。 「哥？我們不在教室耶！我跟小馨都出來了。」 「妳說陳依馨也跟妳在一起？妳們在哪裡？她扮成亞娜蕾了嗎？」連珠砲轟似的問號接踵襲來。 好一個見色忘「妹」的好哥哥啊！ 「你猜啊！」我白目的丟回這句話。 「哦，對了，就算她穿的是亞娜蕾的性感裝，人家早就死會了，而且她老公勢力還不小呢！你是看得到、吃 不到。」我戲謔地笑著。 「……好啦！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妳現在在哪裡？我去找妳。」 去！說得那麼好聽，當你妹是笨蛋啊？你的企圖我還不知道？ 迅速報了位置後，我掛了電話，才剛把手機藏回和服裡。 身旁的小馨又撈起我的手，欣喜若狂地又叫又跳。 「小吟、小吟，妳看那裡！立傑來了……耶？他旁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又是誰啊？」 什麼？周立傑旁邊有女孩子？該死！他該不會又劈腿了吧？ 然而，當我觸見周立傑身旁的那個女孩時── 水銀燈？ 左日夕？ |
| 《十六》 「嗨！」輕快的打招呼聲自頭頂傳來，我緩緩仰起頭，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 「……嗨。」我生澀地回應，很明顯不自然。 「妳們也在這啊！」周立傑的目光在我和小馨之間晃蕩。 「是啊！」我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周立傑的話，把目光焦點都放那個cos水銀燈的人。 ……怎麼感覺怪怪的？ 「她」笑著和我回望，點頭示意，我搔著頭，打量著「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妳好！」四目交接了幾秒後，她才緩緩開口。 這麼柔細的女音……應該不是左日夕。 不過她身上的那套衣服好眼熟。 「妳好，」我禮貌性地回話：「請問妳是？」 「我？哦，我先作個自我介紹，我叫方瑤琪，是三年十二班的，妳呢？」 瑤什麼學姊？ 「我叫梁子吟，是一年二班的。」 水銀燈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合適，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初步估計約一百六十六公分的身高，比我高上了四公 分。 嬌緻的白皙臉蛋、櫻桃般的紅唇、清靈的眼眸、細長的柳葉眉，又是一個正妹學姊。 「哦？我聽過妳，日夕有跟我講過哦！」她甜甜地笑著，很是嬌俏動人。 「是嗎？」 不經意地，我瞥見了她衣服上多處加工過以及被狠狠剪裁過後再修補過的痕跡。 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卻逃不過身為服裝製作人的我，立即發現，剛剛那種熟悉感不僅是錯覺。 「這、這件衣服……」 「妳說這件哦？」她自動接續：「是日夕送給我的啊！這可是他親手做的呢！漂亮吧！」她撩起裙擺展示了 一下身上的衣著。 …… ……什麼跟什麼啊？ 「左日夕給妳的？」我不敢置信地揚高語調。 「是啊！怎麼了嗎？」她困惑地望著我。 有沒有搞錯？ 是我聽錯？還是她說錯？還是我現在根本就在作夢？ 左日夕居然把我費盡千辛萬苦為他訂做、修縫，花了我不少金錢及心血的水銀燈服裝轉送給別人？ 「怎麼了嗎？」瑤琪學姊湊上，一臉無辜地瞧著我。 「沒事，」我別過頭，我努力維持的語調的平衡詢問。「左日夕他在哪裡？」 「左日夕嗎？我剛剛好像有看到他。」周立傑湊上來丟了這麼一句。「他好像在Ｂ棟大樓後棚吧！妳可以去 那裡找找看。」 「好！」直接丟下了這麼一句，我便拋下了他們。 就這樣穿著夾腳木屐、日式和服，費力又不靈活地奔向Ｂ棟後棚。 腦海裡只懸著一個念頭──我要找那該死的左日夕算帳！ 我不甘心。 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等著瞧吧！這一次，可不只是烙下紅印而已，我還可能打下他的幾顆牙齒。 活該，如果是這樣的話，都是他活該。 「左、日、夕──」 一邊向Ｂ棟後棚那跑去，一邊將雙手貼在嘴邊喊著。 四周的人潮逐漸稀少，回應我的僅是無限的靜默。 但我還是不願放棄，繼續邁著穿著每跨一步就咯咯作響的木屐，在後棚裡尋覓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左、日、夕──」又喊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 可惡，這傢伙真的走了嗎？那他又會去哪裡啊？ 我無助將身子地往後靠，也不管會不會弄髒和服，就這樣抵在牆上，低下頭。 「唔……」 什麼聲音？ 「唔……」 那是什麼聲音啊？ 「唔……」 我挺立起上身，不再無力地倚著牆，邁著困惑的腳步，循著聲源踱去。 遠遠便望見了前方幾公尺處，埋在腳踏車中的那頭黝黑的髮絲。 當下，更是將和服下擺撩起，以有限的能力發揮最快的速度奔去。 越是朝聲源處走近，心中越是溢滿著不解。 ……千萬別告訴有人在這盛大的校慶活動上被綁架，還被軟禁在人煙稀少的Ｂ棟後棚？ 最後還要我這傢伙來「美救英雄」？ 有、夠、扯。 但當我撞見那雙套著學校制服長褲的雙腿，腳踝處被繩子纏得老緊時，那可笑的假想就這麼給我應驗了。 娘的！ 我加快腳步踱去。 左日夕？ 哪個傢伙這麼好心，就幫我把他綁在這，讓我好好痛扁一頓是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朝著那傢伙問。 「唔……唔……唔唔唔……唔……」全然忘了嘴巴被貼上交代的他，只能可憐地發出幾聲含糊的呻吟。 伸手撕下了他臉上的膠帶。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將撕下的膠帶揉成一團，隨意往身旁一拋。 「我不知道，剛剛跟才妳道別要去更衣時，後腦勺好像不曉得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昏了過去，醒來時就 變這樣了。」 他解釋，扭動著身子，我這才想起還得幫他解開手上和腳上繫著的繩索。 「對不起，衣服好像不見了。」 「真的假的？」我伸手開始解著繩結：「該死！到底是……」 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 『妳說這件哦？是日夕送給我的啊！這可是他親手做的呢！漂亮吧！』 該不會是她吧？ 「你知道是誰敲昏你的嗎？」正在動作的手頓了下。 他搖了搖頭：「妳知道嗎？」 「知道是知道啦！只是怕你不相信。」 「嗯？是誰？」他配合地將手盡量探出來些，以便我的解繩動作。 「我想──應該是你那個瑤琪學姊吧！我剛剛才看到她穿……」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左日夕打斷。 「不可能。」他大吼著。 |
| 《十七》 果然，早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反應的。 「你不相信嗎？」解開了纏在他身上的所有繩結後，我苦笑著問。 「……為什麼妳會覺得是她？說不定只是碰巧啊！」 「我自己做的衣服，我最清楚了。」 「那會不會是妳搞錯了？我所認識的瑤琪學姊，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可笑。 他居然不相信我。 也許，這就是我耍他的前科太多的報應吧！ 「對了，我剛剛才發現……妳穿上和服啦？嗯，不錯，我還挺有眼光的呢！很合身，也很適合妳……怎麼啦 ？」洋洋得意的稱讚，倏地在我起霧的眼眸中打住。 不錯嘛！還注意到我快要哭了。 「學妹，妳還好吧？」左日夕擔憂的神色*在淚水中，朦朧朧地。 媽啦！糗死了，梁子吟妳很沒種耶！不要哭了好不好？ 如果這樣的催眠有效就好了，否則我還真想戳瞎自己那雙淚水氾濫的眼睛。 我到底在哭什麼？ 「左日夕你這個大笨蛋！」不由自主地，我大喊出聲。 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拳，轉身就這樣跑走。 「妳幹嘛又打我？不要跑啊！」左日夕無辜地撫上臉頰朝著我的背影大喊，追了上來。 「啊！」我迎頭不曉得栽上了什麼東西。 說是牆壁，這未免也太軟了點。 「幹，是哪個冒失鬼？」粗聲粗氣的破口大罵自頭頂傳來。 我仰頭一看，觸見了一張陌生的臉。 身著學校制服，有著濃眉大眼，十足男人味的傢伙，看起來好像是……三年級的學長？ 「對不起，我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太專心……不過，這也沒有必要罵髒話吧？」 一向都很不要命的我，半客氣半糾正地道。 「妳剛剛說什麼？妳算什麼東西？還敢來糾正我？」那位疑似是學長的傢伙的臉漸漸猙獰了起來。 「這是事實啊！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你罷了！況且我只是一個女孩子，體型也沒多大，也沒把你撞倒，傷你 一分一毫，你又是兩手空空，沒有拿什麼飲料還是冰淇淋的，這樣，有必要罵髒話嗎？」我維持著平靜的語調，溫和地分析闡述給他聽。 「老子愛罵就罵，要妳管那麼多？妳以為妳是誰？而且又是妳先主動撞上來的耶！」 「但你有必要罵髒話嗎？你知道的，罵髒話是一種很沒有修養的行為，況且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不足以讓你 氣到大罵髒話吧？」最後的理智。 「死女人，妳還辯？信不信妳再多說一句話，老子就請妳吃拳頭？」 「可是……」 「啪！」 話還沒有說完，面頰上便傳來了一陣劇痛。 娘的，他還真的打啊？ 這傢伙不講理就算了，也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嗎？ 「你幹麻啊！罵髒話就算了！你還動手？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點？我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你罷了！有必要動 手嗎？而且還打女人耶！你知道嗎？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以大欺小，亂打人，還是打女人的敗類！」不顧傷痛 ，厲聲斥責。 這樣多嘴的下場，就是那傢伙又二話不說，揪起我和服上的領子，掄起拳頭，準備要請我再吃一拳的動作。 知道現在的情況無論我再怎麼掙扎都逃不開，乾脆闔上雙眼再挨一記再說。 但過了三秒……預料中的疼痛並未落下。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好奇地掀開眼皮，*入眼簾的是──那傢伙高舉的手似乎被另一個人所箝住了，以致於遲遲無法招呼上我 的臉。 「嘿！這位大哥，打女人可是很不好的行為哦！」那位「英雄」語調輕快地對著那傢伙說。 我循著聲源將視線移去，準備好好端詳我「救命恩人」的模樣。 不看還好，一看便是下巴掉下來，久久忘記接上。 左日夕？ 雖然面孔告訴我，那是左日夕的模樣，但那張臉上邪邪的表情，卻又是如此陌生。 我還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殺氣，一種絕對不是像左日夕這麼溫和的人，所會散發出的殺氣。 「嘿！這位大哥，打女人可是很不好的行為哦！」那位酷似左日夕的男孩這麼說著，語調很是輕快。 我忽然想起周立傑對我說過的話： 『你應該記得吧？不是有很多人繞著他叫「日夕老大」，現在的他啊！可惹不得了。』 『為什麼惹不得？』 『……這個，妳不用知道，反正妳只要了解，這一次我們不會逼左日夕了，也最好不要亂惹他，懂嗎？學妹 。』 周立傑那個慎重警告的語調以及眼神，此時不期然地浮上了我的心頭。 那時候的我還不相信，只是覺得周立傑八成是在跟我開玩笑。 ……不過現在我相信了。 「日、日夕老大？」扁我的沒品男說話支支吾吾的，像是被嚇掉了魂一般。 「你也知道我啊？」左日夕用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語氣說著。 「當、當然知道啊……」沒品男此時的沒種樣讓我極度想笑。 「知道就好，然後接下來呢？」左日夕鬆開攫著他的手，冷冷地說。 ……原來左日夕也會像那些小說男主角一樣用著這種冷酷的聲音說話？我以為他是個特例。 沒品男彷彿接了聖旨般，連忙抽開揪著我領子的手。 ……終於可以呼吸了，剛剛被勒的好緊。 「小姐，對不起。」 我一仰頭就撞見了沒品男對著我慎重地彎腰九十度鞠躬，著時將我嚇了一大跳。 「呃……」事情來得太突然，我不曉得該怎麼應對。 他似乎以為我的愣然是因為還在生氣，急忙又補充： 「小姐，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罵髒話不對，對不起，我這個人就是性子急、脾氣不太好，還 打了妳一拳，真的很對不起，妳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更加誠懇的語氣。 這下我更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 「小姐，對不起吧！不然，我就給妳打吧！看是要打哪裡、打幾下都可以，只要妳原諒我。」他好像更慌了 。 可是他慌，我也慌啊！ 「啊，沒關係啦！」好不容易，我才擠出這麼個一句。 我還真不習慣這種場面呢！第一次遇到有人打了我以後主動道歉的。 「妳還好吧？」左日夕微彎下腰，審視著我臉上的傷口。「還痛嗎？」抓起我的下巴。 我下意識甩他的手，後退了幾步。 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舉動，好彆扭。 「要、要走了嗎？活動好像快開始了。」我撇開臉，岔開話題。 「好像是，走吧！」左日夕瞥了一眼手錶，朝我這走來。 我乖乖地跟隨著他的身影，然後追上去，和他並著肩離去，留下還驚魂未定的沒品男。 ……好像忘記做一件事情了。 「等一下。」我赫然出聲，煞住步伐。 「嗯？」他偏頭望著我，發出疑問的單音節。 「你等我一下，一下就好。」我連忙往身後跑去，跑向被我們丟下的沒品男。 「啪──」 補完沒品男一拳以後，心情果然舒暢多了。 原來是缺少了這個啊？ 「好了，」拍了拍手，我帶著一臉滿足的微笑跑回左日夕身旁，「走吧！」 |
| 《十八》 當我和左日夕一起出現在周立傑他們面前時，瑤琪學姊那驚訝至極的表情盡收我眼底。 事實很明顯了，事情就是她幹的。 一臉作賊心虛樣。 但站在我身旁的左日夕，卻興奮地朝瑤琪學姊那跑去。 剛才我才好奇的問他為什麼沒品男會怕他的事，還有上次那幫人為什麼叫他「老大」，以及為什麼周立傑說 他不能惹。 他說，因為想讓瑤琪學姊覺得他有安全感，所以他去練了跆拳道。 他說，有一次校外的人來找瑤琪學姊麻煩時，他不曉得為什麼一個人就將那整票人趕跑，明明才練了一年而 已，可能是因為有瑤琪學姊在場的關係吧！ 他說，就是在那次之後，一堆男生搶著要拱他當他們的老大，他本來不想在學校惹太多事，但因為瑤琪學姊 的慫恿，他答應了。 他說，這樣也好，從今以後多了許多人可以間接幫他照顧瑤琪學姊了。 他說，瑤琪學姊在那之後，對他刮目相看，和他更親近了一點。 但最後，他一臉哀莫的說，瑤琪學姊其實喜歡的人是周立傑。 「也對，他比我有男人味多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神很抑鬱。 可是明知道人家喜歡的不是自己，他還是那麼白癡，一見到瑤琪學姊就喜出望外地湊上去。 「左日夕，你過來一下。」我硬把他拉到一旁，不顧瑤琪學姊那雙在我身上游移的銳利眼神。 我非得說不可。 「你看清楚了嗎？」我壓低音量問道。 「嗯，的確是那件衣服沒錯，可是那件事情也不一定是她做的啊！」左日夕依然執迷不悟。 「都那麼明顯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搖著他的肩膀。 「不會是她的，我相信。如果真的是的話，給她穿也好……」 「啪──」 我再也忍不住想扁他的衝動，壓抑不住的手就這麼用力地朝他臉上落下。 左日夕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大白痴！ 「小、小吟，妳幹嘛打左日夕學長啊？」小馨不敢置信地掩著臉，睜大了雙眼瞧向我這。 而左日夕卻只是愣愣的，眼神空洞，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抬手撫著臉。 「左、日、夕！」我咬牙切齒地喊了聲。 這個人是怎樣？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打了，怎麼這一次被我打成了木頭人？ 毫無反應也沒有，我該不會把他打成痴呆了吧？ 「這一次，是我真的對不起妳，所以該打。」他說，語氣矜淡。 而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又再次挑起了我的怒火。 火冒三丈地想要再K一次下去，但當我觸見了瑤琪學姊的詭譎笑容後又止住了手。 她在看我們的好戲嗎？ 我放下手，看著亂糟糟的場面。 小馨一臉擔憂地望著我、周立傑搖著左日夕的肩膀，好像在跟他說些什麼似的，還有瑤琪學姊得勝般的笑容 。 我不曉得該做些什麼、或是該說些什麼，乾脆走為上策。 但這是我嗎？為什麼我要一再地逃？錯的又不是我。 「大家聽我說。」我站直了腰身，音量放大，果然收到了他們把目光移向我這的成果。 「左日夕，很對不起，我剛剛太衝動了，可是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完，雖然我平常的品行本來就不太好，但是 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人，要是騙了你們，我梁子吟就當一輩子老處女！」 接著，我將目光轉向了方瑤琪。 「不好意思，瑤琪學姊，妳說這件衣服是左日夕給妳的，這是真的嗎？」我與她四目交接，平靜地詢問。 「呃。」這個問句將她原本的笑容霎時轉為慌張，只見她掃了一眼左日夕。 當事人也在場，我看她怎麼裝傻。 我在心底得意地笑著。 「是，是我要說給她的。」氣氛在瑤琪學姊的遲疑下僵持了片刻以後，左日夕忽然插嘴道。 然後我瞧見了瑤琪學姊原本緊繃的表情鬆弛了下來。 娘的！這傢伙真的笨到欠打。 我打他果然是正確的選擇，而且還很後悔沒有多補幾拳。 要袒護人也不是這麼袒護的吧？這傢伙到底懂不懂公私分明啊？ 「左、日、夕！」我氣到快發瘋了，一字一句地喊著，快要咬碎了牙齦。 我針對著那傢伙大步跨過去，揪起他的領子。 「你是沒有腦袋是嗎？」我用著潑婦罵街的那種音量對著他大喊。 「喜歡一個人也不是喜歡到這種地步吧？我懷疑你智商根本低到都測不出來耶！ 你看不出來嗎？那些事情就是她幹的啊！剪爛衣服、綁架你，還搶走了我做了好久的服裝道具耶！最、最重 要的是還把你迷的神魂顛倒，迷得連思考能力也沒有了。 看不出來就算了，還這樣袒護人，你懂不懂得公私分明啊？你是瞎子是嗎？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嚴重性嗎？我 在意的不是衣服，而是你耶！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被綁架我有多慌？你再這麼白痴下去，下一次都不知道會出 什麼事！ 這種女生根本不值得你喜歡！雖然我喜歡你，隨便，就當我吃醋好了，但是我不甘心我喜歡的人居然會這麼 盲目。」 由此可見，我的理智真的蕩然無存了，劈哩啪拉地喊了一堆話，一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話。 ……等一下，好像有什麼不該說的事情也隨著我的失控而洩漏出來了？ 我放開抓著左日夕領子的手，整個人就這麼僵住，嘴角抽搐著。 我好像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低著頭，不敢迎視左日夕的臉，怕我又會因為一些莫名的彆扭理由又補他一拳。 「對不起，我剛剛發瘋，那些話全都收……」 我抬頭正急著解釋，忽然就這樣撲進了一個懷抱，然後又是一頭霧水。 現在是怎樣？怎麼我都搞不清楚在上演哪一齣戲碼啊？ 「學妹，我就是在等妳說這一句話。」 我的頭埋在左日夕的胸壑，清楚地聽見左日夕說的這句話，上揚著的語調，顯示出他滿溢的愉悅。 「什、什麼啊？」我的臉貼在他胸前，說話聲音悶悶的。 「想不到這一招真有效，不枉我演戲演了那麼久，沒想到假裝白痴還真是一件累人的工作。」 他把環在我腰際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將我與他推開一段距離，好正視著對方。 「妳喜歡我啊？」他朝我眨著那雙亮若夜星般的雙眼，輕快的語調，唇畔越揚越開。 幹、幹麼笑得這麼高興？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他所以很爽嗎？ 「原來不是我在一廂情願。」他又說了句把快把我震到腦震盪的話。 我的腦子開始嗡嗡作響，嘖！真的快腦震盪了。 我還沒有回過神，他又改為一手搭著我的肩，慎重地將目光轉到方瑤琪身上。 「不好意思，學姊，可不可以請妳把那套衣服還給我呢？」 |
| 《十九》 我恍然大悟。 原來左日夕故意表現喜歡瑤琪學姊，喜歡得盲目到不行的樣子，就是為了要引我說這句話？ 「日夕……」瑤琪學姊的表情又瞬變回了慌張。 「學姊，真的不好意思，妳要穿什麼我都沒意見，但是唯讀這套衣服就是不行，因為它對我而言很重要。」 攀在我肩膀上的手緊了緊：「另外，妳可以不用擔心，妳所做的事情我不會去追究，但請妳以後不要找這個 學妹的麻煩，可以嗎？不過我不追究，不代表子吟不會追究，如果她有什麼不滿，我可能會為了她而破例哦 ！」左日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花。 「日夕……」瑤琪學姊又是一陣的欲言又止。 「嗯？還有什麼其他的意見嗎？我聽，不過可能要快點，否則等一下時間太急就沒辦法讓妳有時間可以慢慢 脫衣服，我可能會找幾個兄弟直接把妳身上的衣物扒下來。」更恐怖的笑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笑裡藏刀嗎？ 他剛剛那句話還真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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