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說連夕君的心,也有人想挺身和她競奪。

  而讓她正視段郁敏為強勁對手的原因是──夕君居然把她帶回他家裡﹗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夕君有很多女人,他對女人慷慨大方、他買房子藏嬌、他送別墅給女人,這都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他沒帶過任何一個女人回到自己的房子,包括她﹗

  「哦﹗」

  郁敏點頭。她懂,曲曲誤會夕君和她的關系,其實,她可以更有自信的。

  「我一直在想,這次輪到誰住進這裡。」

  郁敏的眼神讓悔格恐慌,澄澈清朗的眼光不帶絲毫念頭,她和夕君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

  「我不懂你的意思。」

  郁敏不明白一個秘書小姐干嘛跑到這裡,和她談論這個話題。

  「這裡許多女人來來去去,我只是想來看看,寇先生的新歡長什么樣子。」她的話中惡意明顯,再說聽不懂,是騙人。

  「我想你弄錯對象,我不是寇先生的新歡,我只是他的朋友,他答應幫我引荐鼎鑫總裁,我才會住進這裡。」

  郁敏努力不讓自己發脾氣,她拚命提醒自己,來者是客,同是客人,她應該替夕君的人際關系著想。

  鼎鑫總裁?郁敏的話引起梅格注意。

  夕君沒告訴她,他就是鼎鑫總裁?他沒打算向段郁敏公布自己的真實身分?換句話說,他沒計畫和她長長久久?

  對了,就是這樣,之前他很少向人提及真實身分,為的是怕分手後,女人以此作要脅。

  想至此,梅格松口氣,但劍和盾牌仍然握在手中,就戰斗位置。

  「是嗎?我很懷疑他會放掉你,對於所有他看上眼的女孩,很少能從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何況……你不迷戀他那身強健肌肉嗎?」

  「我喜歡魚肉、牛肉,獨獨不喜歡『雞肉』。」

  郁敏不懂為什么人人要拿無辜的她當箭靶,非將她射成刺帽不可。

  梅格•史密斯向前逼近一步,她認定郁敏是只披著無辜羊皮的大野狼,裝無辜,目的是讓人放松戒心。

  「你不用假裝,大膽承認自己要心機很難嗎?中國女人,果然心機重。」

  侮格的輕蔑到了無法無天,一句話,同時詆毀上億同胞。

  她不習慣攻擊別人,是對方硬要把弓箭逼到她手中,接下來的動作……她只是自衛。

  「好啊﹗我心機重,可也要他配合度夠。」

  坐進沙發裡,郁敏的手在發問撩撥風隋。

  哼,露出真面目了,梅格蹺起美腿,示威似地在她面前坐下。

  「他對每個女人的配合度都是百分百。」

  「你在毀謗你的上司嗎?你暗喻他好色嗎?還是你想用這種方法把他身邊女人趕走?對不起,我和你一樣非常迷戀他的肌肉,就算知道他身邊有幾百個女人,我都無所謂,因為我曉得,我會是最後一位。」仰高下巴,郁敏擠出幾分自信。

  「我不是毀謗夕君,我只想要你了解自己的狀況,不要以為自己和夕君會有什么了不起的結局,最後一位?作夢﹗」

  結局?她和他不會有結局的,只不過,對方的口氣太囂張,郁敏沒辦法坐視。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認為結局應該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與你無關,而且,你一定不知道中國女人的厲害,否則你會明白我憑什么篤定,自己會是他的最後和唯一。」

  郁敏正面迎戰,再不退縮,她捍衛起自己的尊嚴。

  「你說……」

  郁敏口裡的篤定嚇到她,曲曲告訴過梅格,君夕有意思要和段郁敏結婚,說不定她真有些手段。

  郁敏接口她的遲疑,

  「我說『中國女人的厲害』,中國古時候有位嫉妒的皇后,將皇帝寵愛的妃子砍去雙手雙腳,刨去雙眼、剪掉舌頭,卻不讓她死亡,皇后把她塞在木桶裡面,叫她不死不活、苟延度日﹗

  「我是不至於那么殘暴啦﹗不過使使什么詭計,下下符咒的小工程,我多少學了一點,放心,你絕不會缺手斷腳,了不起是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只要你覺得精神不濟時,千萬別開車就沒事了。」

  郁敏的例子舉得太惡心,加上她生動表情,梅格被嚇壞了。

  「你,你……你是個巫婆。」

  「錯,在我們國家這不叫巫婆,叫作馭夫術,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很樂意讓你成為我第一個實驗對象。」

  這回輪到郁敏起身,步步向前,逼得對方節節後退。梅格全身顫抖,直退到門邊。

  「你不會贏的,就算除掉我,夕君身邊還有數不清的女人。」梅格放手,最後一搏。

  「這個好解決,你有沒有聽過中國道教裡面有一招叫作砍桃花?拿起一把桃花心木劍,我砍、我砍……再多的女人都不難解決。」

  「你瘋了﹗」

  梅格嚇得轉身逃跑。

  她一走,郁敏全身虛脫,癱在沙發內,酸酸的鼻黏膜分泌液體,酸酸的淚腺跟著來湊熱鬧,表面上她贏得風光,實際裡她心痛得厲害。

走到玄關,套上運動鞋,她沒跟管家交代一聲,逕自走進陌生的大都會。
2009/8/10 06:14 PM
`mR.H0

#22
進地鐵、出地鐵,她讓兩條腿走到快抽搐。

  腰酸、背累。環顧四周,觸目所及都是外國人,白皮膚、金發、紅發、高鼻子,藍眼珠……

  第一次,郁敏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

  她和夕君也處於這種格格不入的狀態下吧﹗

  他們不是同一種人,不在同一種生活層次裡,他們之間本不應該出現交集。

  是上帝弄錯命運,將他們拉進彼此的生活裡。他認識她、她對他友好,一次、兩次……他是一個多么容易讓女人心儀的男人,只要一個不小心,魂飛心不在。

  他沒錯,錯的是他的特質,她不適合他。

  她警告過自己幾千幾百回,不能喜歡他、不能愛上他,可是脫軌的情緒作主,將她的心和愛情交到他手上。

  她不曉得他有沒有珍藏,只能一再否認她的情緒和他有關,於是,只要藉口合宜,她便放心地把自己留在他身旁,然後一步步,走到現況。

  壞了,壞了,壞了,她的心壞掉了,她快刀斬亂麻的能力也壞掉了。

  從前以為,只要多待一會兒,離去時便會少掉一些遺憾,現在才明白,越停留,不舍的感覺越容易將心蛀出填補不了的大洞﹗

  她知道,她完了。

  心無解、情無解,她想回到夕君的房子,至少讓兩條腿暫歇,可是……東一條街、西一條街,她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她迷路了。

  站在大街上,她茫然四顧,不管是未來或下一分鐘,對她而言,她都看不見。

  她迷路了,在繁忙的都會區,沒有人會關心她的心情、在意她的無助,她的人生找不到正確出口。

  「小姐,需要幫忙嗎?」

  一個高大的褐發男人站在她前面,她的英文能力不好,但這句簡單話她聽得懂。

  「我……」

  「你哭了。」男人遞給她─包面紙。

  直到這時,她才發覺淚水滾滿腮邊。是傷心或是傷情?

  「請問你,可以幫我趕走愛情嗎?」

  郁敏知道他聽不懂中文,所以放心往下講,她並不曉得他是個怎樣的男人,但她確定,他是個能傾聽她情緒垃圾的耐心男人。

  「我並不想要愛情,那個東西很麻煩、很容易讓人失去定性,我只想安安穩穩地工作,將來年紀夠大,找一個有家庭責任的男人,生兩個小孩,我照顧你、你照顧我,好在晚年時有人陪伴。

  「你說這是不是很棒的生活?不用去煩惱、不用去傷心,生活平順得意,人生追求的不過是這種東西,你說對不對?」

  郁敏朝著對方越說越順口,只差沒拉住他的手,強迫他聽完她所有的心聲。

  突然,男人轉身要走,郁敏愣愣地看住對方,沒跟上。

  他……不耐煩了……

  五秒鐘,男人停在街角,投入硬幣,另一個五杪鐘,他帶回來兩瓶可樂,拉起她坐到對街的教堂石階上。

  遞過可樂,他的意圖很清楚,他愿意聽她說話。

  「謝謝你的耐心。」

  支持她往下說的是他臉上的陽光笑容,深吸氣,她重新在腦海組織話題。

  「我沒想過,我不去追求愛情,愛情仍主動找上門,敲開你的心扉,它就這樣來了,雖然我拚命說不要、請你走開,可是愛情比我的心還固執,它固執地賴著我、巴著我不放,你說我該怎么辦?」

  她在男人眼中看見憐憫。

  「你也覺得我很可憐對不對?是啊﹗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可是現在我真的無助。也許你要問──既然碰上了,就試試看嘛﹗說不定接在這段愛情之後的,也是兩個小孩、一個老來伴、一段完美的人生。

  「但你知道嗎?這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個太受歡迎的男人,多少女人為他傾心,多少女人想盡辦法要爭到他身邊,求他一眼青睞。

  「我不過是個普通朋友、不過不小心有機會留在他身邊,就有人想盡辦法打壓我、不讓我的生活好過。你想,接受這段愛情,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灌下兩大口可樂,她用他的衛生紙,擦掉淚水。

  「這還不是最糟的,自從他回美國之後,每天忙的不見人影,夜半他回到家,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又見他呵欠連天,根本不好意思打擾他。

  「就這樣,一天一天,我不曉得他為什么要帶我回美國,我猜測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他帶我回來,是不是單純要介紹我和他朋友認識?在他心裡我是怎樣的女人?我有很多疑問,卻被他的疲倦封殺。」

  男人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他聽不懂中文,卻是個最好的心理醫生。

  「有時候甚至我懷疑,他對我的好,只是我自己的無聊錯覺,好幾次我認為自己應該死心飛回台北,再不要管什么總裁、什么鬼秘密,單單純純做自己不好嗎?

  「可每當這種念頭浮上,心就釀上醋酸,酸得我想死掉。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很壞,壞到讓人跳腳?」

  苦笑,她把整瓶可樂吞進肚子裡,二氧化碳早早離開鋁罐,喝不到嗆鼻味道,只有甜得膩人的糖水。

  「你需要的是勇氣。」音波是男人的頻率。

  什么?他居然對她說話?

  郁敏猛地抬頭,沒錯,附近只有他和她,沒有別人。

  「剛剛……是你對我說話嗎?」

  「對。」男人說。

  「你會講中文?」

  「我在大學主修中文。」

  「所以我的話你全聽懂了?」

  天﹗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楣運綿綿無絕期。

  「沒有全部,大概有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夠多了,噢,我居然對著一個陌生人大談我的愛情?」她一臉想舉槍自盡的模樣。

  「很糟嗎?我以為自己是個不錯的聽眾。」

  「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這個年頭不流行含蓄。我建議你,找到他,不管他是不是呵欠連天、不管他的疲憊有多明顯,都把你心裡的話拿出來問他。」

  「問他什么?」

  「隨便啊﹗問他為什么帶你到美國、問他為什么以為工作比你重要、問他,在他心中,你的存在意義是什么?」

  「就這樣問他?會不會太夸張?」

  「他有權利拒絕你,可是沒有權利用一團迷霧把你要得團團轉。」

  「如果,他對我……只是我自己的過度想像呢?」

  「那很好啊﹗起碼你離開迷霧中,心酸一陣,又可以重新追尋人生目標。」

  男人的眼睛後面有三條魚尾紋,笑起來時,有一點點夕君的影子。

  「所以……」

  「你只是不夠勇敢,加油,把你的心事告訴他。」

  郁敏沒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說了謝謝,只覺得他的微笑很讓人安心。

  男人低頭拿筆寫下一串數字和地址。

  「需要幫忙的話,打這個電話給我。」

  「你對我那么好,是純粹出自好心,還是另有目的?」

  「愛情把你變成刺謂了?好吧﹗我承認對你有興趣,因為你很美麗,而且有一頭我最喜歡的黑色長發,不過,事有緩急,這得等你厘清前一段戀情,我們再談。」

  這時,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走到他們面前。

  「請問你是段郁敏小姐嗎?」

  「我是﹗我不是非法移民,我是觀光客。」

  警察先生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么,在她回答「是」的同時,他興奮地用對講機通知同事。

  「你是通緝犯?不會吧﹗」金發男人問。

  「應該不是,到紐約,我一直安分守己。」郁敏懷疑。

  警察關上對講機,說了一大段英文,這些話還是透過金發男人的翻譯她才聽懂。

  「有位寇夕君先生找你找得快跳腳,他差點把紐約每一寸土地翻過來,他現在要送你到警局去,並請你先打個電話給寇先生。」

  「夕君找我?」還翻遍紐約每一寸土地?

  「對,我想,你用不著我的電話住址了,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雖然喜歡他有點麻煩,不過鼓起勇氣,你會獲得最後勝利。」他揮揮手,離開。

  郁敏坐上警車,心裡想的全是金發男子的最後一句話。

  夕君真的在乎她嗎?
2009/8/10 06:15 PM
`mR.H0

#23
  心是慌的,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

  原來紐約都會代表的兩個大字就是忙碌。夕君忙、警察忙、雅芹忙,所有的人進入這個名為紐約的地方,就只能朝同一個方向進行──辛勤。

  也許不是夕君對她不在意、也許錯在她並末融入這個大環境,而非他對她漠不關心。

  警察局長特地過來和她打招呼,一些她不認識的美國人圍住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明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可她還是忍不住恐慌。

  眼觀四面,這是個她不熟悉的地方,她可以表現得更穩重大方,可是再大方,都掩不住她心底的憂慮和慌張。

  夕君在二十分鐘之內趕了過來,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焦躁寫在他的臉上。突然間郁敏覺得自己犯錯了,她實在不該在他忙成這樣時,再出狀況,

  他在門口被幾個警察攔下來,他們握手、打招呼,然後局長又出現,又是握手、打招呼,郁敏在遠遠的裡面,等著、看著,好幾次想不顧一切沖過去,把那些陌生人趕走,直接投入他的懷抱。

  終於,人群排開,他們之間出現一條長長走道。

  看見她無恙,夕君緊繃的五官立即松弛,皺皺的濃眉化成一道柔軟溪流,狂亂的心乖乖躺回定位,焦躁離他遠遠。

  淚盈眶,她沖上前,緊緊緊緊地抱住他,她聽不見周遭的掌聲,只聽見他鼓噪的心跳喚著她的名字。

  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他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金發男子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好對不起。」

  她仰頭,淚水順著頰邊滑落,她的委屈映入他眼底。十幾天來,他承認自己疏忽她了。

  「沒關系。」她平平安安回來,她毫發未傷,這就夠了。

  「我知道你很忙,不應該……」

  「我說了,沒關系。」夕君再次強調。

  他應該生氣的,為了她的失蹤,他放下手邊幾千萬的會議,踏遍紐約所有警局,但她的委屈提醒了他,她真的不是故意。

  「我不知道自己會迷路。」

  在她開始準備為迷路擔心之前,他已經比她擔了更多的心,已經采取最快的行動找回她,如果這樣子,還不能解釋他在乎她,還有什么可以解釋在乎?

  郁敏沒發覺,她正試圖說服自己,接納有他的愛情。

  「你不認識紐約,一出門就會迷路。」

  他不介意她迷路、不介意她不說一聲就離家出走,他只介意在這短短的三、四個鐘頭,她有沒有被人欺負。

  「我以為我會弄得清楚東南西北。」

  是他把她的心弄亂、是梅格的出現把她的「原以為」炸得支離破碎,所以她才會認不清有他的方向在哪裡。

  「你靠什么認清東南西北?北極星還是羅盤?」

  他笑了,將她一把收進懷裡。她定了位,他的心也定了位。

  「不管我有沒有羅盤,你都會找到我,對不對?」她仰頭問。

  「對。」

  郁敏笑逐顏開,她不管在哪邊,他都會找到她,那么她可以大方假設,他喜歡她,比她自以為的還多很多,不過,金發男子說得對,她不該停留在猜測階段,她應該鼓起勇氣問他,向他要求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對我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

  「不是一點點喜歡,是很多點喜歡。」

  「那些點加起來有多少?」

  她不要籠統答案,她要確確實實,最好有數據以茲証明的那種答覆。

  「它們占滿我的心。」

  占滿?是百分之百嗎?怎么可能,她分到百分之百,梅格、曲曲和那一堆子她不認識的女人怎么辦?

  「是嗎?可是你喜歡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分一點點或很多點,你哪有那么多的心可以被分占?」

  「我只喜歡你,沒有把喜歡分給別人。」

  「你對每個對你有好感的女人都這樣說?你上一個說同樣話的女人是誰?梅格還是曲曲?或其他的寶寶、貝貝、甜心等等。」

  夕君必須承認,女人是種麻煩動物,他從未對女人說過這類……姑且稱它為甜言蜜語好了,好不容易出口,居然還要被質疑。

  要不是看在這一大群人不懂中文的份上、要不是郁敏的失蹤讓他亂了方寸,他決計不會破天荒說起這些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語,可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下,和他計較起他的「曾經」。

  「沒有﹗」他咬牙回答。

  「我不相信你,你有過很多個喜歡的女生,不過,我不計較了,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除了我,不可以再對其他女人產生相當於喜歡的情緒,可以嗎?」

  「成交﹗」

  他急著想帶她回家,不讓旁觀者看笑話。

  「既然你答應了,我會開始放縱自己愛你,但你不可以欺騙我任何一件事情,情侶之間不該有秘密,對不對?」

  「對,我們上車再談。」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往外帶。

  「才不,我要談清楚才上車。」她不想對彼此的感覺總在模糊地帶。

  「好,你要談什么?」碰上不在意別人眼光的粗線條女人,他只能妥協。

  「梅格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她只是床伴。」

  「我以為她是你的秘書。」

  「從今天下午起她就不是了。」

  當管家打電話過來,把郁敏離家的情況描述過後,他就讓警衛將梅格架離鼎鑫大樓,從此不準她再踏入鼎鑫一步。

  「你愛她嗎?」

  「不愛。」

  「曲曲呢?她說她要嫁給你。」

  「我沒有亂倫的癖好,在台灣我已經跟曲曲說清楚這點,她聽了心情不好,我讓趙聞捷陪她到加拿大散心,這件事你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難怪曲曲生氣,難怪她強調非常非常討厭她。

  「除了她們,你還有多少女人?」

  「有過幾個臨時床伴,但很久沒聯絡了。」

  「那……我算不算你的臨時床伴?你把我定位在哪裡?」

  這句話問得夕君滿肚子火,他對她的重視,弄得全世界都知道,連糊涂大王曲曲都看分明,只有她不明了。

  「第一點,你幾時上過我的床?第二點,我已經答應你不再喜歡別人,你認為我該把你放在哪個定位點?」他口氣有一絲薄怒。

  「你的意思是──你愛我?」她有幾分遲疑。

  「對。」他氣她的懷疑,這么簡單的事,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就她搞不清。

  「好吧,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不過……你沒再欺騙我其他事情嗎?」

  「沒有﹗」

  「確定?」

  「確定。」

  「好,那我們回去。」

  勾住他的手走過夾道掌聲,仿佛他們正走過紅毯。

  上車前,她側眼望他,望見他的疲憊,好像自從回到紐約,他一直這么累。

  「夕……」她喚住他。

  「什么事?」

  「等我回台灣,我把一百萬匯到你的戶頭裡。」

  「為什么?那是你的旅行本金。」

  想到得獎那夜,她興奮得睡不著覺的情景,他莞爾。

  「你有很多錢,就不用沒日沒夜地工作,這么辛苦會累出毛病。」

  坐定位置,她的頭靠在他胸前,那裡是舒適的巢穴。

  「一百萬是你最重要的東西。」

  她曾說過,那一百萬是她的命,你可以拿走她所有東西,卻不能動她的一百萬,現在她居然要把她的「命」送給他?

  「我有你了呀﹗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她打個呵欠,沉沉入睡。

  她的回答溫暖了他的心,將她抱上膝間,將她摟緊相偎,示意司機開車,他望著她的睡顏,笑了。

  離家出走的人比提著心四處找尋的人更疲累?

  圈著她、抱著她,他臉上的笑容久久不散。不管怎樣,她總算正視他的愛情,這場失蹤記,他有收獲。
2009/8/10 06:15 PM
`mR.H0

#24
[第八章]
  她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深人靜,床邊的昏黃燈光朦朧照映。

  下午的場景一幕一幕在她腦裡反覆,他的話、他的心,他親手捧上了還要懷疑嗎?不懷疑了,雖然他以往的紀錄不太好、雖然他的表現不是一百分,但是她愿意相信他愛她,一如她愛他。

  翻身,他居然在她的身邊?

  昏黃的燈光照著他的五官,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翹翹的、鼻子挺挺的,像芭比娃娃的帥老公,不笑的時候有點冷,溫柔的時候,暖得融化女人心,嫁給這樣的男人安全性很低,可是她想……她愿意冒險。

  他眼睛打開,柔和線條跳入眼帘。

  「你醒了?」夕君問。

  「思。我好像睡很久,你的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弄點東西吃?」

  「我不餓,如果你餓的話……」

  「不會啦﹗我是擔心害你沒吃晚餐,你睡得舒服嗎?」

  郁敏指指他被壓在自己頭下的手臂。

  「舒服,我有一個星期沒上床,沒想到躺在床上的感覺這么幸福。」

  「是啊﹗你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緊,雖然賺錢很重要,可身體健康是再多的錢都買不起的。」

  雖然她的神經大條,說起教來,卻頭頭是道。

  「我知道。」

  點頭,他第一次把「女人」的意見聽進耳朵裡面。

  「光知道不行,還要去做。」她的叨念能力賽過老媽。

  「好,明天去上班,我把一些工作交給獨立部門處理,不再事事親力而為。」他回答。

  「對嘛,我媽說,聽某嘴,大富貴……」

  什么什么,她幾時成了他的妻子,雖然她決定了接納愛情,但在這個現代化社會,愛情不能和婚姻劃上等號……盡管,她在心底已將它們劃上等號,也不能在他面前承認。

  見她突然住嘴,夕君笑問︰「你剛說台語是不是?我聽不懂。」

  「你真的不懂嗎?不能騙我。」

  有了金發男子的經驗,郁敏變得謹慎。

  「我的確聽不懂,你愿意用國語解釋一次嗎?」

  「沒關系,那不是重點,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用太努力賺錢,第一,我很好養,不需要花大把錢就養得起︰第二,我也可以幫你賺錢啊,我的偏財運不錯,聽說美國的樂透獎金很高,我去多買幾張,說不定會光耀國門,把美國人的錢贏到口袋裡面。」

  「你的發財夢作得太過分了。」

  「好吧﹗不要過分,其實我的工作能力不錯,工作經驗豐富,我做過清潔工、送報僮、家教老師、記者,也到餐廳兼差當過小妹,就算你不想賺錢了,就憑我,也可以把你養得白白壯壯。」

  她捧起他的臉,郁敏給他一個笑容,告訴他,她是個說話算話、值得信任的女人。

  她剛開始說話時,夕君以為她想到他的公司幫忙,等她把整篇話說完,窩心的笑浮在臉龐。

  他真能高枕無憂了,有一個愿意賺錢養他的女人,愿意為他提供幸福,他干嘛拚死拚活,把自己陷在錢堆裡爬不出來?

  「你要養我?」

  「嗯,你只要負責彈鋼琴給我聽就好。」

  「這么輕松?」

  「嗯……等等,你會不會很難養?你一定要穿名牌、住豪宅、吃鮑魚龍蝦餐嗎?」

  「不用。」

  「那就沒問題羅﹗我會努力賺錢,也許每一年,我還能存點錢,供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國自助旅行。」

  「好,我餓了。」

  他的聲音低醇,他的眼裡出現濃烈情欲,不過這些東西,迷糊的郁敏看不出來。

  「餓了?沒問題,我下樓幫你煮一點東西,我做飯的功力還不錯,我曾經在面攤幫忙過……」

  她要起床的身子被他的大手往下拉,他的唇堵上她的。

  深深切切的熱吻,奪走她的呼吸、奪走她的心悸,她忘記身在哪裡……

  他的舌頭吮著她的甜蜜、分享她每一分甜美,他強將自己擺進她的心間,明明白白、深深刻刻,他的愛情不再在曖昧地帶徘徊。

  愛她,他要她清楚明白。

  吻從她唇間離開,在她額問、鼻梁,在她頰旁、腮邊,一串一串、一點一點,細細綿綿……

  「你餓了,我去準備……」這句話帶著強烈喘息。

  天啊﹗他不是餓了嗎?為什么力氣還是那么大?

  「我是餓了,餓了很久……」

  再遇見她,確定那種思念稱為愛情,別的女人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不會很久,我只要十分鐘就煮好。」

  「我連一秒都不能等。」

  「那怎么辦呢……」

  天,他的吻在她頸間流連,她吞吞口水,二十七歲,她不至於什么都不解,她知道他的下一步會是什么,可她無力拒絕。

  好吧,愛她就愛徹底。

  「我也不知道。」

  他的唇再回到她的唇間,大手在她身上游移,這次回答他的是幾聲低吟。

  心跳得狂熱,俊魅的身體壓在她纖細的身軀上,平坦光滑的腹肌欺上她白皙柔致的豐腴,挑弄她每個矜持的細胞。

  他的眼神寫著激狂,他動作帶了幾分狂狷,他要她,清楚明確。

  深邃的眼眸燃升熾烈,他的唇轉為霸道。

  男性的陽剛氣息,在她鼻間蔓延,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呵……

  狂肆的吻,摧心的悸動一波波、一陣陣,從承受到接納,再到陶醉,愛情為每個步驟環節帶上醇美。

  她紅潤的臉頰、充滿風情的雙瞳,一再刺激著他的欲動,銷魂……

  「我餓了。」

   啞的嗓音裡帶著重重的喘息,這回,她總算聽懂了,也明白他正為她克製自己。

  「請享用你的晚餐吧﹗」

  捧住他的俊臉,郁敏主動送上雙唇。

  「這會是我一生中最豐盛的一頓。」
2009/8/10 06:15 PM
`mR.H0

#25
  她睡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不是太久。

  整個夜晚,兩人一遍遍複習同樣的動作,樂此不疲,他說他對這事有著強烈狂熱,她只好熱衷配合。

  有沒有成就感?

  不知道ㄋㄟ,如果全身酸痛能夠稱之為成就的話,那么她的成就感高得嚇人。

  打個呵欠,她重新把頭埋回他懷裡,不曉得他有沒有力氣再來一回,她可是累慘了,再多十個鐘頭都不夠睡。

  想起昨夜,微微臉紅、心跳加速,男人女人間的眷戀由來自此?

  是這種深刻讓梅格不愿放棄夕君,讓一個美麗的女人張牙舞爪,恐嚇帶來威脅的女人?

  是否有一天,她也會成為張牙舞爪的女人,因為他的女人緣?

  不,她不要想太多,一想,她又要質疑起他的愛情,再三考慮接納愛情是錯誤或正解。人總不能因為了解死亡無從避免,就從此拒絕生命,因此,為了害怕愛情消失而防備起愛情,實在有些愚蠢。

  認清自己的愚蠢後,她安安心心將自己送至他懷裡。

  他說過,不再隱瞞她任何事,這種承諾還不夠嗎?她不是個貪心鬼,有這個承諾,她該對他學習放心,盡管收藏他很不容易。

  想著、想著,恍恍惚惚間,她又想睡覺,他的呼吸連上她的,緩緩起伏,若不是門被打開,她的眼帘已進入閉合狀態。

  「哦哦,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

  是雅芹的聲音,郁敏放下戒心,潛意識接出下面一句──

  「從此君王不早朝。」

  「接得好,好個君王從此不早朝,唐先生玄宗,你在這裡度春宵,放我們一群笨蛋和客戶在會議桌上周旋,會不會太過分?」

  雅芹、梅格和一個陌生男子大剌剌闖進房裡,絲毫不覺得突兀。

  「這點小事你們處理不來嗎?」

  夕君清醒,他半坐起身,用棉被將郁敏裹得密不透氣,摟在懷中,冷眼看著弟弟夕勤和雅芹,至於梅格,他拿她當蒸氣,不認為她該存在。

  「就算要我們自理,是不是應該提早知會我們一聲?」

  雅芹將夕勤拉到另一邊,刻意和梅格保持距離。

  昨天她被架離鼎鑫以及夕君猛跑警局的事情,鬧得太大,大到段郁敏三個字,被戴上總裁夫人的皇冠;大到梅格頭上刻了「帶屎」兩個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無人敢招惹。

  要不是解決了合約問題、要不是雅芹非要出一口大氣,夕勤不會陪她走上這一趟,更不會在夕君家門口碰上徘徊許久,不得其門而入的帶屎梅格。

  「你還真是個盡責老板,了不起哦﹗」

  雙手橫胸,雅芹的火氣沒消。

  一整個晚上沒睡覺,為今晨的合約會議,她模擬再模擬,沒想到會議主持人蹺班,讓她和夕勤獨撐大局。

  整個會議間,她兩條腿在會議桌下抖個不停,牙齒頻頻咬上舌頭……想到這裡,她恨不得沖向前咬下夕君一塊肉。

  「以後公司的事情,我不在,由夕勤作主,任何事情你找他談。」夕君在郁敏面前,落實對她的承諾。

  「喂,寇二少爺,聽見沒?人家為了楊貴妃要去南宮當太上皇,輪到你出線當皇帝,請你有責任一點,不要一個趙飛燕或王昭君出現了,就演出不愛江山愛美人,放著三十億合約,教我們這些可憐手下自理。」

  雅芹的比喻對夕勤而言,有理解上的困難,畢竟他是半個外國人,但她在他身上戳半天的手指早將怒火表露無遺。

  夕勤臉苦,懷疑雅芹練過中國武功。大哥請來的這位經理比誰都凶,雖然凶得有點……可愛……好啦好啦﹗他承認自己有被虐狂。

  「我話說完了,你們可以離開。」冷冷的,夕君下達解散命令。

  「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嗎?喊聲『無事退朝』,就要回你的後宮,享受溫柔?」

  她的火引燃夕君的脾氣,他眼睛瞇起,冷冽表情上結出一層寒霜。

  「夕勤……」他寒聲喊他的「殺手」。

  「我懂、我懂。」接收老哥命令,夕勤忙拉住雅芹到外面「收拾」。

  若非夕君的態度過分惡劣,雅芹本想在離開時,一並幫他把麻煩梅格帶走,現在不了﹗他的爛攤子他自己收。

  「夕君……」

  梅格上前,不顧郁敏還在他懷裡,硬要靠到他身上,要不是他的表情太過冷峻,旁人會誤以為他們要玩三P。

  「我說過,不準你出現在我面前。」輕輕一推,她癱在地球表面。

  「你不是說真心話,你在生氣,我知道我應該像以前一樣,不介意女人在你身邊來來去去,因為你的心始終在我這裡,對不起,這次我做錯了,下次我不會……」瑪格表面道歉認錯,可望住郁敏的眼光裡滿是恨意。

  從沒有女人可以在他懷裡清醒,也沒有人像她一樣,影響他的工作情緒,這兩點,全讓他懷裡的東方女人破例。

  她不懂,自己敗在哪裡?

  郁敏從夕君懷裡掙脫出頭,認真地對梅格說︰「不會了,以後不會再有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

  「哼,你憑什么對自己有信心,做到連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梅格不馴問。

  「因為他答應過我的話,一定會做到。」

  郁敏的真誠相信,讓夕君很快樂,雖然他臉上還是一片冷然,但心中已融化出一池春暖。

  「哈﹗天真,你看看我,再看看自己,你有什么資格贏我?」

  「我沒贏你的條件,但是我有他的愛,你沒有。」

  「愛……」梅格怔忡。

  夕君說過他沒有愛人的時間和精力,要她別妄想自他身上得到愛情,而現在,他居然肯撥出時間、精力來經營愛情?

  可不是﹗剛才蔣雅芹的憤怒她看在眼裡,他寧愿放手三十億合約,換取與床上女人的片刻溫存。

  「你太肯定了,愛情不過是沒有實體的東西。」梅格逞強說。

  「它的確摸不著、看不到,可是我的心會感受啊﹗他愛我,我篤定。」

  話一出口,郁敏才發現以前的自己笨得要命,這么簡單的事情,居然花費精神,繞了一大圈去否定,她的心明明早早就感受到他的愛情了呀﹗

  輸了﹗她輸得徹底﹗梅格恨自己親手埋葬了五年青春,下場居然是輸棋,郁敏口中的「篤定」謀殺她的自尊心。

  不﹗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到手。

  「不用得意,你以為得到他的愛情了嗎?錯﹗他不要你,他只是玩弄你,等新鮮感一過,就馬上把你丟棄。」梅格惡毒地說。

  「你亂說,你在做困獸之斗,我不相信你。」郁敏反對。

  「我有証據,証明他不愛你。」

  「什么証據?」

  「他沒告訴你,他是鼎鑫的總裁對不對?為了怕女人糾纏,他從不向女人公布他的真實身分。」

  梅格的話是日本軍,一陣槍林彈雨,美國珍珠港被襲。

  他是鼎鑫總裁?郁敏先是定定看夕君三十秒,然後尖叫一聲,拉起被單沖進浴室裡面,留下夕君躺在床上。

  干得好﹗梅格有反敗為勝的快感。

  含著媚笑,她驕傲地靠到他身邊,在他耳邊呼氣︰「你輸了,你的『愛情』不信任你,哪天你玩膩無聊的愛情游戲,我的床位仍然歡迎你﹗」

  離去前,夕君反手拉住梅格,強迫她看他。

  「我昨天說過,不準再出現在我面前。雪莉﹗」他按下床頭對講機。

  「是的,先生。」

  「請警衛進來,我房裡有闖入者,報警處理。」

  「你要把事情鬧大?你不怕我泄露你的身分?」

  「你泄露的東西還嫌不夠多?聰明一點,你手中沒有半分籌碼。」

  他不怕,昨天他重金請警局協尋失蹤人口的事件,恐怕已經上新聞,以前不樂意曝光是為了避免麻煩,現在?無所謂,反正他的婚禮將引發下一波騷動。

  這下子,冤冤相報,美國原子彈投向她心中的長崎、廣島,砰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日本戰敗。
2009/8/10 06:16 PM
`mR.H0

#26
..

#25 >>下頁

  ## 完整版頁面
版區:短文小說

主題:轉` 總裁的貼身烙 ...
下一主題:____轉美 ...


首頁

Copyright (c) 2014 YK Forum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