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霖 - 陪你九年不後悔 “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很笨﹗”開什麼玩笑,她一直都笨好嗎? 但他就是因此而想照顧她,替她將一切準備得妥當,好讓她能繼續當她的大小姐, 甚至在將她從她家“偷渡”出來后,即使負擔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也從不覺得辛苦,更沒有喊過累,只是想一直守在她身邊, 他想,這就是愛吧? 可對她而言,他這樣安慰的話語卻再也不能撫平她不安的心, 因為什麼都不會的她,就像是個沉重的包袱,是會拖累他的﹗ 不行﹗她得趕快長大、盡快懂事,好為他分憂解勞, 她想,這就是她愛他的表現吧﹗ 只是當他開始跟她漸行漸遠時,她該如何面對這么殘忍的事實? 嗯∼∼就瀟灑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好了, 可是說來容易,做起來……好難…… [ 本帖最後由 `mR.H0 於 2009-7-18 12:25 PM 編輯 ] |
楔子 有一個男孩經常在她的窗前玩球,身上穿著的是跟她同一所國小的運動服,獨自一個人運著球,動作流利順暢,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國小生。 最重要的是,他玩得很快樂,即便是獨自一人。 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連溫雪,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好羨慕,好羨慕可以在下課后盡情的玩耍。 終于忍不住,十二歲的連溫雪拉開了窗戶;窗外庭園中的男孩也聽見了開窗聲音,停下玩耍,抱著球看向窗內。 連溫雪才想開口,男孩卻搶先一步說了話,話裡異常的成熟、冷靜,甚至是冷漠,讓連溫雪有點嚇到。 「抱歉,我知道這裡不能來,我馬上離開。」說完轉身就準備離去。 連溫雪慌忙喊住,「等一下,我沒有要趕你走啦……」 男孩轉過身,眼神裡有著些許狐疑。 趁他停下腳步,連溫雪趕緊追問︰「你是誰啊?我怎么都沒有見過你?」 「……」 嘆口氣,連溫雪感到很無奈,她知道他會這么戒備,都是因為爸爸下的禁令。 她現下在的這間房間是她的琴房,隔壁房間就是她的臥房與書房,爸爸說,這一帶附近的空地不準任何人進來,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兒,爸爸不準任何人來「騷擾」她。 窗外的這片花園是家族莊園裡最美的一個角落,飛一吹,花瓣便會四落,可是這樣的美景卻完全被鎖住,只因為這裡住了一個她。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很煩,沒有人陪她玩,更沒有人敢陪她玩,于是父親的保護讓她只能面臨孤獨,面臨無聊的童年。 一直到最近,這個男孩才進入了她的「禁地」,那一聲聲球落地面的聲響,彷佛叩在她生活的鐵窗上,讓她好想解放。 解放……不用再二十四個小時,除了睡覺、吃飯,行程幾乎排滿,學鋼琴、學小提琴、學舞蹈、學書法,她彷佛什麼都不會的智障,只有學習才能存活…… 「你不要這樣嘛﹗我不會跟爸爸說,我只是覺得好無聊……」 「無聊?」 用力點點頭,「我從來沒有玩過球,好想玩玩看喔……」 在學校,她也沒有機會體驗一下球類運動的刺激,爸爸常常捐款給學校,學校非常聽他的話,爸爸一聲令下,不讓她參加容易受傷的體育課,學校也同意。 皺著一雙濃眉,男孩一副頗為不可思議的模樣,「沒玩過球?這怎么可能?」 用力點頭,「就是﹗我……」 就在此時,房間內傳來敲門聲音,以及一聲叫門聲,「小雪小姐,我要進來了。」 連溫雪與男孩都嚇了一大跳,頓時不知所措,但就只有這么一瞬間,連溫雪畢竟是連家小姐,她立刻恢復鎮定,迅速拉上窗帘,轉過身,整個人靠在窗戶上。 來人是管家雷叔,「小姐,再過二十分鐘就要上鋼琴課了……您怎么了?」 「沒……沒事啊﹗」 「那怎么靠在窗戶上面……窗外有人是不是?」雷叔有點著急,怕是有不肖人士來騷擾小姐,更怕是自己的孫子那裡不好去玩,跑到這附近來玩。 連家莊園內分撥一大部分地區給連家的僕人,所有仆佣都可以帶著家人住進莊園,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可以踏進小姐居住的這一帶。 「沒有﹗沒有﹗雷叔不要緊張……我……我站在這裡練習拉筋的姿勢,明天上舞蹈課時老師要驗收。」 雷叔一聽,也就相信了,「這樣子……那小姐您繼續練習吧﹗我不打擾了。」說完就退了出去。 連溫雪松了一大口氣,她甚至也聽見窗外傳來放鬆的聲音,拉開窗帘,那個男孩還抱著球站在那裡。 「沒事了,雷叔走掉了。」 男孩拍拍自己的胸口,「我還以為我完蛋了……」 「沒那么嚴重啦﹗雷叔人很好,被他抓到頂多訓一頓而已。」 「才怪﹗」歷經這一場虛驚,男孩顯然相信連溫雪不會害自己了,抱著球靠在樹幹上,「我要是被他抓到,不死也半條命去了。」 銀鈴笑聲竄出,「太離譜了吧﹗」 「一點也不會﹗」男孩摸摸自己的脖子,「爺爺絕對會把我打死。」 「爺爺?」連溫雪驚呼,「你是雷叔的孫子?」 點點頭,走向她,就站定在她的窗台下,連溫雪終于看清楚他的長相。濃眉大眼的他,是個很英俊的男生,她的心,不禁一怦。 「我叫雷允威。」 連溫雪開心的一笑,她知道自己終于交到一個新朋友了,「我叫……」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用介紹了啦﹗」開玩笑,他跟著爺爺住在這裡五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連家小姐是何許人也。 繼續玩著手裡的球,雷允威打算走人,是非之地不能多留,還是回自己的狗窩比較安心,雖然這一片空地很大,玩起來很舒服。 「大小姐,我走了。」 「你等一下啦……」 站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她,「又怎么了?」 「你明天會不會來?」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與盼望。 她的身邊都沒有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玩伴,幾個哥哥都比她大上許多歲,她真的覺得很孤獨。 「來干嘛?」 「我……」 雷允威看著她,突然感受到環繞在她四周的那種孤獨的感覺,他不懂,眾星拱月的她怎么還會孤獨?孤獨應該是他這種父母雙亡,與爺爺相依為命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吧﹗ 他有很多玩伴,球隊的朋友、班上的同學,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可是他還是很喜歡來這片空地一個人玩,偶爾因為琴房傳出的琴聲,讓他停下動作,讓他專注聆聽,在那一瞬間,竟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獨。 他們都是孤獨的人,是嗎? 抱著球,「把窗戶打開。」 連溫雪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雷允威開始運球,「不開窗戶,怎么玩球?」 「你要跟我玩球?」很是高興,可是臉又是一垮,「可是我不能出去。」 「不用出來,打開窗戶我們來玩接球。」 「可是……我不會……」 雷允威翻白眼,「我會丟得很小力的。」 「可是……」 「你到底要不要玩?」 大聲說著,「要──」 「那就開始 ﹗」 球輕輕一拋,連溫雪在恐懼交雜著笑聲中接住了球,感覺球面粗糙的質感,感覺自己的心像飛了起來。 「我要丟了……啊──」 雷允威一把接住,抱球叫囂,「丟給我,你可以大力一點吧﹗」 再拋給她,這回連溫雪用盡吃奶力氣回扔,只聽見雷允威又是大叫,「我是叫你扔球給我,不是叫你砸我﹗」 「對不起﹗對不起﹗哈哈哈……」 「還笑,接招……」 那一瞬間,風竟然揚起,呼呼吹著,滿園花瓣四處飛落,花的香味沁鼻,一陣陣撲來,在鼻翼間流竄滾動,香味時而濃郁、時而淡雅。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味道,一種即便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連溫雪還是常常懷念的味道,是一種玩樂的味道,一種孤獨解放的味道。 就是他,為她帶來十多分鐘的輕鬆愉快,為她帶來滿園花香,為她帶來一曲風的清唱。 花香裡,有一段故事…… |
第一章 花的香味在連溫雪心中一直有著特殊的意義,那種飄散在她生活周遭的淡雅香氣,曾經象徵著她的孤獨,也曾經象徵與雷允威那如同祕密一般的友情,到后來,隨著時光流逝,她與他均長成翩翩青少年,花的香味卻又引發另一般思緒。 一種渴望見到彼此,等待相會的思緒…… 還是那間琴房,不停流泄出的琴聲,顯見連溫雪正在上鋼琴課。現年十七歲的她是個眉目清秀,氣質出眾的美女,只見她輕巧的雙手叩在琴鍵上,敲出動人的旋律。 突然間,窗戶上傳來一聲奇異的聲響,像是有人拿石頭丟窗戶一樣。站在連溫雪身旁的鋼琴老師看向窗戶,心覺怪異,正想趨前察看。 連溫雪突然出聲,語氣裡帶著焦急,「……老師,你要干嘛?」 鋼琴老師一愣,「窗外好像有人……」 「有人?怎么可能?這房間附近是不會有人的。」連珠炮的話語透露出連溫雪的緊張,「應該是貓啦﹗最近這附近好像出現幾只貓。」 「這樣啊……」 趕緊轉移話題,「老師,這幾個小節我一直彈不順,可不可以幫我看看?」 鋼琴老師的注意力迅速被轉移,她回到連溫雪身旁,一場危機暫時化解。 半個小時后,鋼琴課下課,送走老師,關起房門,確定左右無人,連溫雪站到窗戶前,拉開窗帘,看向窗外那只「貓咪」。 「允威,你真會挑時間。」笑看著他,「好險我夠機伶,不然就曝光了。」 一個身形高碩的男孩就站在窗戶外面,手上還是拿著一顆籃球。多年來,他經常來到這片空地上與這個女孩玩耍,縱使長大后她已經不玩球了,常常是他一個人運球,她在窗內看,兩人聊著天,但他還是習慣帶著一顆球來。 這顆球彷佛是連起兩人的重要信物。 輕鬆的運起球,「機伶?說我是一只貓算機伶?」 略紅著臉,「你不要糗我啦……」 雷允威擺出一個跳投的姿勢,真是帥到極點,「今天又不玩球了?」 拉著椅子坐在窗戶前,「我看你玩就好了。」 曾幾何時,看著他打球比她親自玩球更讓她感到快樂,不知不覺間,眼裡只剩下了他。 突然間,連溫雪開了口,「你最近怎么樣?」 「馬馬虎虎,每天還不是那樣過。」 上學,就等放學;放學,就等上學……規律的生活,自有其有趣之處,他倒是挺享受的。 「是喔﹗」連溫雪整個人趴在窗台上,「我過得好累喔……」 「大小姐,不要再抱怨了。」雷允威頗不贊同的說著,「你已經是天下最福祉的人了。」 身為台南大地主連家唯一的女兒,受盡寵愛,單看連父對她的保護,就可窺知一二。 整個莊園裡,這一整個區域都是屬于她的,甚至不準旁人進入,各種該有的享受應有盡有。 連父那份溺愛的心,昭然若揭。 「可是,」連溫雪抬起頭,「每天有這么多東西要學,我都快受不了了。我其實沒有這么聰明,好多時候我都回應不過來,還要像是填鴨一樣被硬塞許多東西……」 「哇哇哇──」雷允威誇張大喊,「連溫雪可是我們這群男校學生心目中的女神耶﹗怎么可以說這種洩氣的話?」 就讀私立女中的小雪成績一把罩,琴藝極佳,更重要的是,長相清秀的她,簡直受到所有人的喜愛。 連他的一顆心都不自覺得被她牽過去…… 「什麼女神﹗」連溫雪嘟著嘴說著,卻又突然嘆了一口氣,「如果我是女神就好了,我就可以把所有煩惱都變不見。」 「你又有什麼煩惱了?」 這一次她的心情是真的沉重了起來,「媽媽最近心情很不好,你知道嗎?聽說爸爸外面又有女人了。」 「……」雷允威無語,這一點他聽說了。 事實上,連溫雪的母親只是連父的小老婆,不是最初也不是最後,只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個小小悲劇,稍堪稱幸的是,至少連家對小雪相當疼寵。 「我現下真的很討厭爸爸,他怎么可以這么花心,怎么可以欺負媽媽呢?」連溫雪義憤填膺的說著。 雖然媽媽的優柔寡斷,不肯想開,才是讓她自己困在悲劇裡的主要原因,這么多年來,連溫雪一直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乖乖聽話,爸爸要她去學什麼才藝,她就去學,還不都是因為母親。 一個已經無法從美貌與年齡來討好丈夫的女人,只剩下孩子可以作為她最後的依靠。 若是她,如果她將來碰到這種事,她絕對會說斷就斷,說離開就離開,她可以自己過得很好,她不會困在其中,任由悲劇一再重演。 雷允威凝視著她苦皺著小臉,感受自己的心彷佛隨她一同墜落,他不知如何安慰她,他沒有父母,沒有這樣的經驗,只能陪著她。 「至少……至少你還有爸爸。」 連溫雪倏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大男生,她真是糟糕,竟然在父母雙亡的雷允威面前談這種事情,這樣會不會刺痛他? 「對不起,我……」 「這種事不用道歉啦﹗」拋擲手中的球,「我確實比你好,我沒有這種煩惱,爺爺雖然很嚴格,但是也很疼我。」 他在嘴角揚起的笑意,意外平撫了她的心,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他就是有這種莫名的魔力。 雷允威突然放下手裡的球,向她伸出手,「來吧﹗」 「什麼事?」 「聽說一個沒有煩惱的人,如果碰到一個有煩惱的人,一定要幫她解決煩惱,不然這個沒有煩惱的人也會被煩惱傳染。」 輕笑出聲,「胡說,哪有這種事?」 「我說有就有。」朝她靠近一步,「出來﹗我幫你消除煩惱。」 「從這裡?」連溫雪指著窗戶,「爬窗戶?我沒爬過窗戶。」 「別擔心,我會扶著你,絕對不會讓你跌倒。」 他語氣裡的肯定讓她再也沒有懷疑,或許從來她對他都不曾有過懷疑,連溫雪完全推開窗戶,小心翼翼的站上窗台,一只手先交給他,在他的扶助下,她用力一跳…… 「小姐,可以張開眼睛了,沒這么恐怖吧﹗」 連溫雪張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強健的胸膛,抬起頭,又看見他那張帶著笑意的英俊臉龐,閃著光亮,讓她的心一陣怦然。 老天……她從未用這種角度看過他。 雷允威也低頭凝視著她,心裡彷佛閃過一陣悸動,但不過數秒鐘,他立刻以一段笑語來掩飾心裡的慌亂。「小雪,你好像小說裡的女主角喔﹗為了見男主角而爬窗。」 臉頰漲紅,握在他手中的雙手卻緊張到濕透,「你不要胡說,我爬窗是被你騙出來的,你……」 「噓……」雷允威舉起手指,要她安靜。 「怎么了?」 「要起風了,感受一下那種舒服的感覺,你就可以忘記煩惱了。」 果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陣陣涼爽的微風迎面拂來,捲起許多花瓣,有的花瓣從枝頭脫離而飛舞,有的則是落地后再度揚起,空氣裡有著花的香味,夾帶著泥土的芬芳。 「好舒服喔﹗」她從不知道這種浸淫在風中與花香中的感覺,過去的她只是旁觀,現下卻身處其中。 他說得沒錯,她真的忘記煩惱了。 「還覺得煩嗎?」 「嗯﹗不煩了。」連溫雪高興的說著,下意識更偎進他的懷裡。 真的不煩了,可是是因為他吧﹗ 頭一次,連溫雪感覺到花香的另一種意義,而在這種意義下,花的香味竟然更加濃郁,更加令人陶然。 情竇初開,原來是這種感覺。 舒服的感覺…… |
連溫雪的日子可以用嚴密兩個字來形容,嚴密的課程、嚴密的保護、嚴密的安排。 嚴密中可以看見連父的期望,看見連父的疼愛,卻也有著令人無奈之處。 她似乎沒有童年,沒有了可供恣意揮洒的青少年時期,她曾經懷疑學那些東西到底要做什麼?那不是為了她的未來,而是為了父母的期望。 青少年時期的叛逆讓她無法以正面的角度看待自己的生活,生活只有無聊兩個字可以形容,而生活中唯一的期待,便是與雷允威相會。 連父是不準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僕人的孩子太過接近,甚至連玩耍都禁止。 可是她還是無法克製自己,克製那顆想要見到雷允威的心。 升上高三后,兩人各自專心讀書準備學測,雷允威與連溫雪都是屬于課業表現優異的學生,在本地的高中幾乎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考上第一志願應不成問題。 某個考完期中考試的中午,學校放假,連溫雪騙司機下午才放學,獨自一人跑到雷允威就讀的男校。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來找他,除了因為她很想見他,更因為她聽到一個傳言──聽說雷允威交了女朋友。 聽說、聽說,一切都只是聽說,連溫雪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無奈自己仍慌了手腳,才會有這次欺騙司機,獨自一人外出的出軌表現。 為什麼她不希望雷允威交女朋友呢?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自己的心既酸又澀。 他一直是她的玩伴,她好像對他有一顆獨佔的心,他總能在她煩惱時出現下她面前,像那天午后兩人一同吹風一樣。 來到男校門口,連溫雪這才發覺自己有點突兀,穿著女校製服的她就這么一人獨自前來,自然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允威……你在那裡啊?」嘴裡喃喃念著。 才在說著這個人,連溫雪立刻就從對面的行人穿越道上看見雷允威,但就在同時,她也看見雷允威身旁並肩站著一個女生。 他們兩人狀似親密,不時低頭交談,可以看見雷允威抬頭哈哈大笑,身旁的女生害羞且不好意思的模樣。 連溫雪愣住了,不敢置信﹗可是看來傳聞是真的了,雷允威交女朋友了。 可惡,他竟然都沒說? 前幾天他還來琴房窗前找她,跟她閑抬杠,可是他竟然一個字也沒有透露,真不夠意思……害她,害她還在幻想自己跟他可以…… 連溫雪,你好像慢一步了。 頹然已極,連溫雪轉過身徑自離去,肩膀幾乎完全垮下,顯示她的心情極差,還沒承認自己喜歡上雷允威,一切就結束了。 連溫雪前腳離去,雷允威就告別身旁的女生,回到校門口,看見一群同班同學在那竊竊私語,不禁疑然。 「你們在干嘛?」 「阿威,你知道剛剛誰來嗎?」 看看左右,「誰?」 「那個私立女中超有名的連溫雪啊﹗」 皺緊濃眉,訝異到了極點,「小雪來過?」 她怎么會跑來,她的司機呢?老天﹗這可鬧大了,要是傳回連家,她的司機肯定挨轟。 可是,她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來找他? 難道…… 雷允威沒多想,立刻離開現場,開始找人;他的同學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低語,「他剛剛是不是叫……小雪啊?」 離開校門口的雷允威開始在四處找人,沒多久就在學校附近的小公園找到人,只見連溫雪一個人坐在公園椅子上發呆。 「你不是來找我嗎?干嘛人都沒有找到就跑掉了?」 連溫雪聽聲一回頭,看著這個男生,心裡一陣喜悅,但僅只一陣,立刻哼一聲,轉過頭去。 雷允威不怕死的往她身旁的位置擠過去,坐在她的身旁。 連溫雪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哼三聲發洩不滿,但就是不肯說話。 「你是不是看見那個女生了啊?」 「哼哼哼哼哼﹗」 連哼五聲,此情此景讓雷允威不禁放聲大笑。 「你還笑﹗」連溫雪掄起粉拳打他。 她心裡好難過,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那種難過的感覺,就像是錯失掉自己最愛的東西,而且再也無法擁有一樣。 最愛的東西?難道雷允威是她最愛的東西嗎? 伸出手,抱住她不斷攻來但卻軟弱無力的拳頭,「好了﹗聽我說,那個女生不是我女朋友,每天忙著讀書都累死了,我哪可能去交一個大麻煩﹗你難道不知道,女生都很麻煩的嗎?」 這話她不服,「喂﹗我也是女生啊﹗」 「你不麻煩嗎?那你為什麼要騙司機,不讓他中午就來載你?」湊近她,「你不知道嗎?如果讓你父親知道司機放你在外面遊蕩,他一定會被開除,這樣你不就是替他製造麻煩了嗎?」 連溫雪慌了,「那我……我該怎么辦?」 司機叔叔是個好人,一家五口就靠他當連家司機來養活,真被她害到丟了工作,那該怎么辦? 「等一下你趕快回學校,打電話給司機,告訴他學校提早下課,請他來接你,這樣就沒事了。」 「哦……」她小聲附應著,為自己的不懂事而汗顏。 連溫雪頹喪的站起身,今天的她真可憐,結果還被訓了一頓…… 「小雪?」 「干嘛?」語氣沒力到不行。 雷允威看著她,語氣低沈且帶有磁性,好聽到讓她全身酥軟,「我剛剛說女生都很麻煩……除了你之外。」 「啊?」 「我還……滿喜歡你這個麻煩的。」站起身,雷允威先向前走去,刻意藉此掩飾臉上的羞紅。「走吧﹗我送你回學校去,下午再去花園找你。」 連溫雪看著他的背影,呆愣只有一下,立即清醒,趕上他的步伐。 用力一聞,奇怪,她竟然聞到花的香味。 原來,花香代表愛情…… [ 本帖最後由 `mR.H0 於 2009-7-18 08:41 AM 編輯 ] |
兩個懵懂無知的年輕人還來不及真正了解喜歡的定義,並且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感情,就接連面臨生活中無情的打擊,頓時暈頭轉向。 首先是雷允威的爺爺,也就是連家的管家雷叔,日前因為心臟病發去世了﹗為連家效力四十多年的雷叔自稱生是連家的人,死也死在連家。 幾個僕人同心協力,再加上連家老爺恩準,給了一筆喪葬費用與安家費用,算是嘉許雷叔一輩子為連家工作的辛勞,正式入土為安。 連父還同意,雷允威可以在連家繼續住下去,未來若想離開,或是待在連家工作,都由他自己決定。 直到這一刻,他真正成為一個孤兒了。 雷允威沒有哭,或許心裡還替爺爺松了一口氣,一輩子做別人的僕人,該是累了,撫著爺爺的棺木,雷允威只是輕聲說著︰好好休息吧﹗爺爺。 反而連溫雪哭得比他還大聲,儘管是私底下。 不過如果這女孩知道,隨后還有更大的衝擊等著她,她必會省下這些眼淚,因為不過一個星期,連家面臨了更重大的打擊──連溫雪的母親車禍去世。 而她去世那一天,正是連父娶小老婆進門的日子﹗ 連溫雪的母親禁不起打擊,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因為失神而遭到車撞,登時喪命。 更有甚者,連父並未因此而延后娶小老婆的日子,不但一切照常,甚至還因為家中辦喪事,干脆直接帶著新歡出國度蜜月。 那一刻,連溫雪真的對這個父親死心了。 她深切的體會到,一個男人的出軌與變心竟是如此的決絕,那過往的輕憐蜜愛彷佛不曾存在一般。 怨意竟在不知不覺間悄悄蔓延。 那一晚,連母頭七,大廳的誦經聲不斷,連溫雪不敢再聽,帶著一雙早已哭腫的淚眼回到房間。 多日淚眼相對,照道理說她應該哭不出來,可就在一進到房間,淚腺再度潰堤。 老天﹗原來她這么傷心。 突然間,連溫雪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奔向窗邊打開窗戶,窗外空地洒落一片月光,她明顯看見雷允威就站在那裡,頓時,她的淚水落得更凶了。「允威……」 「我不是說過,如果你覺得煩惱時,記得要出來吹吹風嗎?」雷允威說著。 連溫雪想也沒想,立刻打開窗戶爬了出去,甚至不在乎自己穿著裙子,人還未落地,風瞬間揚起,她差點站不穩。 雷允威立刻沖上前扶住她,這一次他甚至沒讓她自己跳下來,一把緊緊抱住了她。 穩穩站在地上,連溫雪再不避諱的投入他懷裡,緊緊靠著他,不停啜泣。 雷允威攬著她,來到一旁的大樹下,兩人坐在石頭上,他還是繼續抱著她。什麼該不該、適不適合的問題,她與他都不在乎了。 連溫雪哭出聲,帶著喘息與哀號,「允威,為什麼會這樣?」 雷允威只是攬住她,給她力量,卻說不出一句話。他也正遭逢親喪,實在說不出什麼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的大道理。 他們都還太年輕,生生死死的天理他們都看不透,失去親人的痛楚成為他們成長路上率先面臨的考驗。 只是他承認,她比他慘﹗ 「我好討厭爸爸……我不要叫他爸爸,他們怎么可以這樣?他跟那個女人都是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她 喊著,痛哭著。 雷允威將她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小雪……」 「自私──他們好自私,」突然間一陣大風吹起,連溫雪順勢窩進雷允威懷裡,「他們怎么可以為了自己,就這樣害死一條人命,怎么可以……」 「別這樣,小雪,想開一點……」 她抬起頭,握住雷允威的手,「允威,我愛媽媽,我真的好愛她……」 「我知道,我相信她也知道。」 「這么多年……」她抹去眼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我學鋼琴、學小提琴、學舞蹈、學畫畫,都是為了讓她可以在爸爸面前爭一口氣,我做了這一切還不夠嗎?」 「夠了、夠了……」 「那為什麼到最後我還是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她像個孩子一樣哭鬧,「我要媽媽,我好想要媽媽,媽媽……」 又是一陣風吹來,風力似乎更為強勁,帶著些許淒厲,花叢與樹枝齊顫,沙沙聲響驚人。 終于連溫雪再度伏在雷允威懷裡痛哭,「允威,我好想離開這裡,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我真的好想離開這裡……嗚嗚……」 他無語,不敢跟她說,他已經準備大學學測結束后便離開連家,第一時間他曾經想過要帶她走,畢竟他是這么喜歡她。 承認了,他喜歡她,從那一年的下午,她打開窗叫住他,他就感覺自己的心已經不受控制,直朝她飛去。 可是她是連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帶得走? 在這裡,她養尊處優,生活環境優渥,那不是他能給的,也不是他比得上的。 但現下,連父這樣的傷害了她,讓他看得好心疼。「不要多想,你母親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連溫雪坐起身,終于想起雷允威的爺爺也才剛去世,「允威,雷叔去世,你不難過嗎?」 雷允威勉強揚起一抹笑容,「難過啊﹗可是你把我的眼淚都哭完了,我沒有眼淚可以哭了……」說完便嘟著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樣。 連溫雪掛著眼淚,甚至還帶著噁心的鼻涕,先是一笑,可是隨后又哭了起來,哭哭笑笑的,讓人看了又心疼、又發噱。 而她話裡明顯的哀傷更讓人不舍,「允威,媽媽沒有了,爸爸娶了別人,還有誰要我……」 「我啊﹗」他堅定說著,「我要你,我陪你。」 抬頭看著他,意外瞥見他眼底的閃光,徹底箝製住她的思緒與心意。 就在此時,雷允威俯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唇,似乎也嘗到了她流過唇邊的淚水。 趁著她還在驚訝的時候,兩人頭並靠著,淚水沾濕彼此的臉頰,一起感染那份哀傷中的喜悅。 風又吹了起來,帶來花的香味。 這一次,花香裡有著愛情,卻也有著哀傷。 |
第二章 連家一瞬間又換了女主人,上上下下都頗不適應。 過去十多年來,一直都是連溫雪的母親當家,雖然連母也是小老婆,但連父的元配生下兒子后就去世了,這個家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別的女人。 而新婦則是個別有心機的女人,雖是小老婆,但能嫁入連家這個豪門,更能一舉成為連父「唯一」的女人,說什麼也不能放棄這個鞏固地位的大好機會。 她開始逐步進逼,想成為連家真正的女主人,控制莊園內的一切,唯獨例外的便是連溫雪居住的那片角落。 她希望連父能夠開放那片景色優美的花園,但連父拒絕,堅持將這莊園裡最美的景色保留給唯一的女兒。 或許在他的心裡,隱約仍對這女兒與剛去世的妻子存有些許愧疚。 然而連溫雪可就完全不能接受了,年紀尚輕的她完全不懂得掩飾自己的不滿,她完全無法對父親的新歡保持好臉色,經常怒言相向,而在新婦的軟言哭訴中,連父也開始對女兒不懂尊敬長輩的舉動感到不滿。 父女間竟也開始出現了裂痕﹗ 這段時間,雷允威一直扮演平撫連溫雪情緒的那個人,他告訴她,把所有心思放在考大學上,不要分心,不要去想家裡的事,要記得自己的前途最重要。 她聽進去了,專心讀書暫時不做反抗,連家也因此至少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安靜。 可是大考結束了,等到連溫雪再也沒有可以專注的事情之后,摩擦也就再起── 那一天,連溫雪從學校回來,甫一進家門,立刻見到父親與那個女人在你儂我儂,心裡一陣不滿,臭著一張臉往室內走去。 連父叫住了女兒,「溫雪,等一下。」 她停下腳步,但仍舊一語不發,儘管腦海裡已是罵聲四起。 「看到爸爸跟潔姨在這裡,怎么連人都不會叫?」 緊閉著嘴,卻可以從面部表情明顯看出連溫雪持續沸騰燃燒的怒火,拳頭也悄悄緊握。 潔姨就是爸爸的新歡,可是她從來不曾叫過她。 「溫雪?」連父拉高聲音,隱約可聽出不滿的意味。 用力吸了好幾口氣,但開口的話卻完全沒有掩飾怒意,「不想叫。」 重拍桌子,連父火氣也上來了,「什麼叫作不想叫?你這孩子一點規矩也沒有,看到長輩連聲招呼都不打,簡直被寵壞了……」 「那就不要寵我啊﹗照這個女人的要求,把我房間附近的花園收回去啊﹗」口不擇言的反駁,「反正你已經找到別的女人可以寵了,少了媽或是我,對你來說一點都沒有差。」 「你閉嘴,沒教養的丫頭。」連父怒極,劈口痛罵。 連溫雪眼眶含淚,「我當然沒教養,因為我是孤兒,我媽已經死了、死了﹗」 「你……」 「而且我媽是被人害死的﹗」狠狠瞪著父親,簡直不想承認自己與他有父女關係,「你也應該知道誰是兇手……」 連父正打算上前教訓女兒,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已經變了,過去的她會對他撒嬌,是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如今卻張牙舞爪變成這副德行,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這時一旁的潔姨趕緊攔下連父,「別這樣,用說的就好。」 「用說的?這丫頭根本聽不進去﹗我一定要教訓她,她竟然變得這么不敬尊長……」 「你不值得我尊敬﹗」 「你說什麼?」 父女倆你一句、我一句,火藥味愈來愈濃。 身為一家之主的連父從未被如此頂撞過,怒氣自是高漲;連溫雪的不滿已經累積許久,也是壯大了膽子。 這時潔姨又跳出來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你先別氣,我來跟她說。」 站到連溫雪面前,不曉得是她的錯覺還是怎樣,連溫雪竟覺得,父親的新歡有點趾高氣昂的模樣,而她忍不下這口氣。 這個家已經變了,母親去世、父親變心,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雖然她一直認為,只要母親肯放手,不再執著,絕對不會變成今天的模樣,但她還是無法忍受一個外人搞得一個家分崩離析。 「溫雪啊﹗別跟你爸斗氣了,他也是為你好。一個女孩不懂禮貌,將來嫁到夫家該怎么辦喔?」 很刺耳,連溫雪冷笑,「這句話送給你自己吧﹗」 潔姨的臉色變了變,但明顯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倒是連父又爆發了,氣得想沖上前去給女兒一頓教訓。 連溫雪立在現場,淚水已經滑落,表情卻顯得呆滯。怎么辦?這個家似乎已經離她好遙遠了,福祉的感覺似乎不曾存在一般。 「溫雪,我看你先回房吧﹗不然你爸會更生氣,等到吃飯時,我再叫你。」 連父怒斥,「不要叫她了﹗溫雪,你給我回房間去反省,晚飯不準你吃。」 連溫雪轉身就走,沒有停留,回到房內,緊緊關上門,靠著門板,終于敢大聲哭泣。 突然,連溫雪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走到窗邊拉開窗帘,打開窗戶,整個人爬過窗台,動作遲鈍的她,慢慢的爬進外頭的那片小花園。 「你動作愈來愈靈敏了,不錯、不錯﹗」 終于露出自進家門以來第一個微笑,卻是帶著淚水,看著雷允威,這才知道自己爬過窗戶的目的不是為了吹風,而是因為她下意識的以為能夠看見他。 「你還糗我,我很委屈耶﹗」走到樹下,坐在老位置上,傍晚的風有點大,花瓣亂舞,彷佛她的心境一般,無所歸依。 雷允威也坐在她身旁,將她攬進懷裡,「委屈?我看你剛剛振振有詞的模樣,反倒是老爺跟那個女人都說不出話來了,你這叫委屈?」 舒服的靠著他,嘟著嘴,「我很生氣嘛……」 摸摸她的頭,雷允威嘆息,「我該拿你怎么辦……」 大考結束了,離開連家的日子也逐步逼近,可是……可是這個女孩讓他好擔心,養在溫室裡的她,面臨成長環境的重大改變該怎么適應? 雷允威承認,他真的曾經興起帶她走的念頭……私奔,算是吧﹗ 但是他知道,此事情非同小可,誘拐別人的女兒是犯罪行為,更重要的是,溫雪對他的心意呢? 可不能人家對他沒有感覺,他還在那裡自作多情。 「你怎么都不說話?」一臉凝重的模樣。 斂住心思,「我能說什麼?叫你要忍耐,你卻跟他們起了正面衝突﹗你要我說什麼?」 「對不起嘛……」 「小雪,」雷允威握住她的雙臂,「我是說真的,你要忍耐,這畢竟是你的家,如果要住下去,就要忍耐。」 「可是……」 雷允威繼續說著,「你要跟他們斗智,你是老爺的女兒,她是什麼?父女關係親過一切,這是你的優勢啊﹗」 「我才不想這么傷腦筋,你知道我根本是一個笨蛋……」 捏捏她的臉頰,「誰說你是笨蛋?」 「啊……很痛耶﹗」摸摸自己的臉頰,連溫雪已經不哭了,反而帶著微笑,現下的她心情完全轉換,沈溺在與雷允威之間的親密。 老天﹗她好喜歡這種感覺,好喜歡這個男生…… 輕輕撫摸她的臉蛋,雷允威好喜歡這種感覺,近乎是沉醉的,那細柔的肌膚帶來電流一般的觸感,讓人幾乎不忍收手。 他溫柔的撫觸讓連溫雪的心也是怦然一動,兩人就這么默默無語一段時間,直到一陣風吹來,這才一驚,彼此彈開。 「剛剛說到哪了?」 連溫雪摸摸自己的臉,「笨蛋……說到我是笨蛋。」 原來兩人都羞紅了臉,忽而默契極佳的撇頭看看彼此的窘樣,進而哈哈大笑。 「好﹗就算你是一個笨蛋好了,那就真的當一個笨蛋,不要在乎別人在做什麼,也別無聊到去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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