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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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芸一打開化妝室的門就瞧見了葉鈴,她不禁皺起眉頭,不過還是走了過去,面對鏡子
擦拭著裙上的酒漬。

  葉鈴同樣對著鏡子補妝,無意間瞥見羅芸耳垂上的一珍珠耳環,拿著口紅的手因為震驚
而顫抖,不小心將口紅掉落洗手池,她連忙撿起口紅,卻難掩一臉慌亂的神色。

  羅芸注意到她的視線,也發覺她的驚慌,她乾脆抬起頭來面對葉鈴。

  「我的耳環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葉鈴很快的回答,臉色略顯蒼白的又瞄了耳環一眼,有些遲疑的問:「只是
……那副耳環原本好像不是夾式的?」

  「是嗎?」羅芸用手觸摸著耳垂上的珍珠,只為了這副耳環的形式,她有必要露出如此
驚奇的表情嗎?她審視的看著葉鈴,看似不經意的問:「妳以前見過?」

  「對不起,大概是我認錯了。」葉鈴像是察覺自己不該問的,匆匆忙忙道歉離開。

  羅芸將耳環拿下來放在手心上,渾圓的珍珠閃耀著乳白的光輝,顯然是少見的珍品,但
並沒有可以讓人一眼就能認出的特徵,為何葉鈴會大驚失色,甚至可以說是亂了方寸?

  看著躺在她掌心的珍珠,羅芸心中泛起無解的問號。


*        *        *

  好黑,黑暗像是吞食了一切,狂風在屋外呼號,夾雜著雨聲和風聲,小男孩睜大了眼在
床上縮成一團,他不敢睡覺,害怕和恐懼的情緒充塞在黑暗中。

  突然間,他被人掐住了脖子,小男孩奮力的掙扎,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努力的想看
清那雙大手的主人,可是房裡太黑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風依然狂猛的嘶吼著,他卻漸漸地聽不清楚了,那聲音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原本還有
力的手腳開始發麻不聽使喚,極度缺氧的肺部脹痛得厲害,他的臉色開始發青,雙眼也越瞪
越大,體溫一點一點的流失,好冷、好冷……誰來救救他……

  古杰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全身佈滿冷汗。

  呼嘯的風聲沒停,他驚慌的看向落地窗,只見一個人站在窗旁看不清面貌,彷彿是噩夢
的延續,他全身僵硬的瞪著那人走到床邊。

  走廊上昏黃的燈光從門縫中透過,隱隱約約照在羅芸的臉龐上。

  「怎麼了?」羅芸伸手觸摸他的臉,有點擔心的問。不是夢!古杰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
,身體仍帶著冰冷和僵硬。「妳起來做什麼?」

  「有颱風,我起來把窗戶關上。」不解他的怒氣所為何來,羅芸只感覺到他身上過低的
體溫和濕透衣衫的汗水。「你怎麼流那麼多的汗?」

  古杰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他的頭靠在她肩上,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著黑暗的
前方。外頭的風像要撕裂天空般不停地咆哮著,時而像惡鬼般的呼吼,時而如冤魂般幽怨的
低位,偶爾還能聽見樹幹被風吹折倒地的龐然巨響。古杰的心跳卻從急速慢慢地趨緩,羅芸
溫熱的體溫逐漸溫暖了他冰冷的身軀。

  毫無預警的,走廊的燈突然熄滅,帶走了所有的光線,完全的黑暗在剎那間籠罩在兩人
之間。

  他不由自主的氣息一窒,同樣的房間、同樣的狂風暴雨、同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
切就像那晚一樣!

  古杰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肌肉陡地又繃得死緊,脖子上彷彿又多出一雙冰冷的大手緊勒
著他,他僵硬得無法動彈,空氣像在瞬間變得更加稀薄。

  「古杰……」羅芸被他的異樣嚇到,她的腰幾乎快被他勒斷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情緒百
分之百是恐懼。她曾在許多人身上察覺到恐懼的情緒,但他一向是冷靜中帶著譏誚,既狂傲
又危險,她從來沒想過古杰也會有恐懼的。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孔,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她輕聲在他耳邊問:「你背上
的傷是不是還在痛?」這是一句廢話,他的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管他在想什麼,她
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聲音打破了那層詭譎的迷思,這是不同的,不是相同的黑夜!古杰在剎那間恢復了
些許的理智。他僵硬的回道:「不是。」

  他重新聞到她的髮香,感覺到她的溫暖,那微微的溫熱從她的肌膚傳到他冰涼的身上,
他深吸了口氣,靠在她身上汲取她的體溫,知覺慢慢清晰,也漸漸回復原先的冷靜。

  他原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早就擺脫那場夢魘,卻沒想到原來它還是存在,清晰得一如
才剛發生過。那冰涼的手指仍是在午夜爬上他的頸項,連帶取走他身上的體溫,那一聲淒厲
的慘叫仍迴盪在耳際,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她的不甘與怨恨和永無止境的詛咒。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嫁給他……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留在這裡……

  你是惡魔的孩子,我不該把你生下來的……

  我恨這裡,我恨這個地方!你和我一起死吧!

  我會的,母親。妳等我毀了古氏,我會和妳一起下地獄。古杰悲哀的一扯嘴角,那是他
生命的意義──毀了這個地方,然後下地獄去。

  羅芸靜靜地任他抱著,片刻後,她突然動了動欲起身。

  「妳想去哪裡?」古杰不肯松手,那股寒意又爬上心頭。

  「床頭櫃裡有手電筒。」

  「不用!」他粗聲的命令,不讓她移動。

  羅芸聞言有些錯愕,她還以為他是怕黑,因為每次他一到黑暗的地方總是會特別緊張,
只不過沒像這次這麼嚴重,所以她才會想將房間弄亮一點,可是他為什麼反對?她想要在他
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只可惜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那我幫你把上衣換掉好嗎?都濕了。」他全身都是汗,被風一吹,肌膚的溫度幾近冰
涼。

  古杰這才稍稍鬆開手,讓她可以解開他的鈕扣,但雙手仍是環著她的腰。

  「你不讓我先起來?」她可是從剛才被他拉上床就一直坐在他大腿上,雖然她不是非常
重,可也不輕。

  他雙腿向兩旁跨開,羅芸的小屁股就落到床上,兩人間的距離仍然保持不變。

  固執的傢伙!羅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只好在有限的空間中替他脫掉上衣。好不容易搞
定,她想去拿乾淨的上衣,古杰卻仍沒松手的意思。

  「你這樣不冷嗎?」她真想拿根木棒把他敲昏,他到底在想什麼,怕她跑掉嗎?

  「很冷。」他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說完又將她整個人拉向前抱住。

  「你到底怎麼了?」羅芸無奈的靠在他胸前,弄不清楚這男人怪異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他是很喜歡抱她沒錯,但這次真的很奇怪,不像是單純的因為怕冷,而是別的原因,這讓她
感覺到他有點……脆弱。

  天啊!又是恐懼又是脆弱,這男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古杰嗎?那個殘酷無情的藍蠍子?
那個冷血的惡魔?是不是因為這漆黑的夜,讓她無法看到他的原故,才導致了這些錯覺?

  古杰沉默不語,只是摟著她,默默的瞪視著黑夜。

  再過不久這裡就將煙消雲散,他計劃了這麼久,就是要讓這地方消失,他要徹徹底底脫
離這屋子中的鬼魅。而羅芸的存在,讓所有人對外在的危機更加松懈,給她那副母親的珍珠
耳環,不過是要將當年的兇手引出來,她是個餌,一個他設下的陷階中的餌。

  舞會中白天羽親吻羅芸的影像突然浮現在他眼前,他刻意忽略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白天
羽的出現無疑是個麻煩,他並不在計劃之中,而這顯然意味著老頭想要攪局,為了什麼?羅
芸嗎?

  當初是古月誠將她送上門來的,他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期望他還有心,可惜他。


*        *        *

  凝脂般雪白的肌膚再次呈現眼前,他不由得心疼萬分,怪自己沒能早些救她脫離狼爪。

  包扎好她的傷口,白皓天靜靜地凝視她的容顏。

  往後,他將如何面對她?在他和她有了這般親密的關係之後。

  柳靜棠哀淒地看著地上的狼屍,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它那逐漸冰冷的身軀。

  當它還是幼狼的時候,受了傷奄奄一息,教閒逛的她發現,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它
的性命,且與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後,它便是她訴說心底話的唯一對象。

  很多話她不能同別人說,就連珂柔也是一樣。

  而它總睜著那雙靈活的大眼望著她,依偎在她身旁,使得孤獨的她得到些許安慰。

  它的存在,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今是她間接害死了它。

  這時,柳靜棠再也忍不住,黑白大眼終於滴下了淚珠。

  她輕輕抱起它,走向森林深處。

   若芽悠悠轉醒,身上的痛使她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那銳利的狼牙和利爪,撕心裂
肺的痛使得她再次驚叫出聲。

  白皓天即時摀住她的嘴。「別怕,沒事了。」

  若芽那雙眼仍充滿了恐懼,白皓天見狀,不由自主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撫她的背。
「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妳再受到任何傷害。」

  若芽原本顫抖的身子在聽見他的話後,漸漸平靜下來,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她感到無
比安全。

  白皓天輕輕推開她,若芽心中竟感到一股失落感。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瓶小藥罐,倒出一顆藥丸送到她口中,若芽也沒多想,張口便將之
吞下。


*        *        *

  「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羅芸截口道,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微笑,「我知道。」

  三年朝夕相處下來,對古杰的冷酷無情,領教最深的該是她吧。只是他的存在卻牽引著
她所有心神,那雙冰冷的黑瞳深處和嘲諷的笑容散發著不自覺的求救信號,當年沒離開他就
注定了她永世的沉淪,她早已認清了。

  白天羽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灰色的小壁虎爬到牆角了,羅芸繼續盯著它,有趣的問:「妳覺得我不值這個價?」

  白天羽嘴張了兩三次才說:「不是、只是……」他頓了一頓,不怎麼高興的說:「妳為
什麼愛他?」那傢伙哪點值得人愛了?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

  「啥?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答案?」羅芸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白天羽差點昏倒。

  「你知道壁虎為什麼爬牆嗎?」她終於轉頭看向身旁的白天羽,卻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
的問題。

  「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太陽為什麼從東邊升起而不是從西邊呢?」

  「什麼?」白天羽愣了一下,還是無法回答。

  「你知道蒼蠅明知道捕蠅紙的蜜是吃不得的,又為何老愛自投羅網?又或者飛蛾撲火是
為了什麼?」

  「不知道。」他皺著眉,不了解這些問題與剛才的話題有何關聯。

  「這不就得了。」她嘴角仍是帶著那抹淡淡的笑,然後轉身離去。

  白天羽腦筋仍轉不過來,但一見她要走,連忙開口叫道:「妳跟不跟我回去?」

  「我已經回答過了,」羅芸腳下不停,心底卻有著失落,她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現
在她只想再看看他,將他的身影刻劃在心底好好收藏起來。

  白天羽一臉的疑惑,弄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回答了?他忍不住拉拉耳朵,開始懷疑耳朵是
不是有有重聽或是幻聽?


*        *        *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羅芸來不及想,也來不及做其他反應,她胸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必須保護古杰!

  她絕對不會錯認那記銀亮接近金黃的反光,在這幾年的保鏢生涯中,她見過太多次了,
她用過許多方法擋下它,但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的身體,直到現在!

  她也從來不知道會是這麼的痛,椎心的疼痛!她能感覺到子彈像錐子般高速從左背鑽進
她的胸腔,她甚至能聽到它鑽碎她胸骨的聲音,有那麼千分之一秒,她以為它會穿透她,但
之後,她知道它停下來了,子彈被卡在左胸,她的身體內。

  時間變得很緩慢,羅芸的知覺卻變得異常敏感和清晰,她抬起頭來看見那雙冰冷的眼珠
,黑色中帶著深藍,有如夏夜、有如深海,就像她初見的那天一樣。

  驀地,她笑了,笑得很溫柔、很燦爛,她抬起右手輕撫著他冰涼的臉,然後輕聲道:「
古杰,我愛你。」

  另一聲槍響,發自羅芸持槍的左手,她射殺了暗中開槍的人,但因為反作用力,她整個
人向後倒下,她的右手不捨的停留在他臉上,然後慢慢的滑落,及腰的長髮拂過她的笑臉、
她白皙的手臂、她的指尖,然後是他的臉、他的肩,接著離開了他,就像只美麗的蝴蝶飄浮
在空中、落下,最後被散在地板上還有她的身上。

  古杰的瞳孔不自覺的收縮,黑色的瞳眸映照著躺在地上羅芸的身影,他反射性的拔槍解
決掉另外想跑的兩人後,卻仍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羅芸。

  白天羽沖到羅芸身邊,抱起血流不止的她,著向站在台階上面無表情的古杰,不敢相信
他竟如此冷血,他可以拉住她的,可是他沒有,非但沒有,臉上連一絲愧疚或感激都找不到


  「她的長髮是為了你留下,可是你不配!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會剪斷它!」他憤怒的
大吼,然後抱著羅芸轉身跑向停在一旁的車子。從現在起,他不會再讓他接近羅芸,絕對不
准!

  古杰沒有動,只是看著地上那灘鮮紅的血跡,雨絲從天空中飄了下來,雨水慢慢和鮮血
和在一起,然後朝較低的方向流去,血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他還是站在
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同樣的地方。

  直到古月誠撐了把雨傘來到他身邊,淡淡的說:「進去吧。」

  古杰轉頭看他,兩眼從奇異的空洞恢復成原有的冷漠,然後他轉身走進大屋。


*        *        *

  從那天起,跟著古杰的人變成古月誠,他依然過著他原先的日子,嘴上帶著那抹嘲諷的
微笑,神情優閒的在屋裡看書,和那群口蜜腹劍的親人用餐,偶爾耍弄著葉鈴,有時對老奶
奶挑舋,彷彿他的妻子羅芸未曾存在過。至於死掉的三個人早被處理掉了,警察來做個筆錄
,最後安了個意外死亡就算結案,沒有人想得罪有錢有勢的古家,從此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
情。

  一星期後,古月誠接到一通電話,他猶豫了很久,才走進古杰的臥房。

  古杰正躺在床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他雙眼半合著,腦海裡迴盪著同樣的一
句話,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相同的影像。

  「什麼事?」古杰知道他進來了,他維持原本的姿勢,淡淡的開口;那聲音和影像仍在
腦海裡盤旋。

  「羅芸醒了。」古月誠輕聲說道。

  古杰胸口一震,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她醒了?他昨晚偷偷去見她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
,臉上罩著氧氣罩,身上有著一堆電線和管子,白色的臂膀上全是點點的針孔,蒼白的膚色
,難聞的藥水味充斥在空氣中。

  他握著她冰涼的手,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胸口,這是第一次,她的體溫比他還低,他第
一次感覺到她的手比他還冰!

  這七天裡,他的腦海裡全是她倒下去的影像、那抹笑容,還有……那句話。

  事實上,在第一天他就潛進醫院的加護病房裡,坐在她的病房前,腦中不住地思索著那
句話。

  他不懂愛,因為沒有人愛過他。他不了解她為什麼要替他擋下那一槍?他不了解為什麼
她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他也不了解那股充塞心中的空洞是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她絕對
不能死!

  他不懂愛,真的不懂,一個連他親生母親都想殺的小孩能懂什麼是愛?從小在他的世界
裡,除了爭權奪利外,還是爭權奪利,只有錢和權是最重要的,沒有其他。在這種環境下長
大,他不懂其他的感情,除了憎恨和冷漠,他不需要也沒有深刻的喜樂。所有人都是在利用
和被利用之間踩著別人往上爬,就連那看似天使般純潔的葉鈴也有著貪婪的本性,她的背叛
只是更加讓他體認到人性的卑劣。

  他決意要打垮古氏,徹底毀掉那場糾纏他多年的夢魔,所以他離開了古家,並在短短幾
年內成立藍星集團。他有著一顆精明的頭腦和奶奶這位很好的模範,又有二十多年活生生的
教科書在他面前上演,使他能夠操縱人心於股掌之間,賺錢對他來說並不是件難事,但古氏
的事業遍佈整個亞洲,他需要時間來打垮它。

  然後他等到了,最後一顆棋子也自動送上門來,他毫無愧疚的利用羅芸,利用她引開注
意力,利用她引出當年的兇手,因為這就是他所學到的,他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他能在短短
數年內就有辦法與古氏相抗衡,沒別的原因,只因為他夠冷血、夠狡詐、夠陰狠,而這一切
對於他,就是生活,直到七天前。

  他看著羅芸中彈向後倒下,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看著她黑色的長髮已禁顯示在空中,看
著她留在地上的血跡,腦海裡只是一片空白,直到聽見古月誠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全都濕
了,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一夜,他瞞著所有人潛進加護病房,看著她蒼白的臉,身上和頭上沾血的繃帶,他忍
不住伸手握住她蒼白的手,那股冰涼從他的手心蔓延到心口,更加深了胸中那股怪異的不安
和空洞,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七個白天、七個夜晚、他想了又想,仍然不懂,只是她兩只手臂上越來越多的針孔和瘀
青,一次又一次的加深那種感受,而那句話和那幕影像,一直在他腦海裡重複上演著。

  「古杰。」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古月誠忍不住出聲叫喚。

  他握緊雙拳坐了起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古月誠不知道古杰到底對羅芸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古杰這幾天沒提過要去醫院探望她,
但是他把羅芸無辜的扯進這個計劃的,因此那通電話的要求,他會做到,至少要讓古杰去醫
院一趟。

  「我希望你去醫院一趟。」

  古杰看著窗外,語氣淡漠的問:「為什麼?」

  「她跌下去時撞到了頭,導致失憶,醒來後不讓任何人接近她。老頭打電話來,說她弄
傷了自己,整間病房一團混亂,沒人有辦法靠近她一公尺內。」古月誠皺著眉說,他真的很
擔心。

  古杰沒有動,他望著窗外金黃色的陽光,過了半晌才起身走出門外。

  古月誠見狀,登時松了口氣,連忙跟在他身後。他實在很怕古杰不去,雖然認識他這麼
多年,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古杰在想些什麼。他是個殺手,冷酷無情是活命的條件之一,可
是古杰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2008/8/27 09:48 AM
`mR.H0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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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團混亂?等他們來到那間病房,古月誠才發現老頭的形容詞太過簡單了。那豈只是一
團混亂,他覺得整間病房像剛被颱風侵襲過一樣。

  點滴架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包括窗戶的。點滴瓶的、螢幕的、針筒的還有瓶子的
碎片;病床整個倒向一邊,被子一半還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一把椅子斷了一腳歪歪的靠在
牆邊,枕頭則被丟在廁所門口,塑膠製的百葉窗早已扭曲得不成形狀,說這房間是滿目瘡痍
可一點也不為過。

  所有人都被擋在門外,老頭和白天羽的手上都有傷,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第一個發現他們來到的是白天羽,他一見到古杰,積壓已久的怒火全爆發了出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白天羽橫眉豎眼的擋在他們面前,一副想痛接古杰一頓的模樣。

  「是我叫他來的。」老頭開口對兒子說道。

  「芸芸會這樣都是他害的!你還叫他過來!」

  老頭雙眼一瞪,中氣十足的喝道:「混小子,讓他過來!」

  白天羽怒氣沖天的瞪著古杰,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讓開。

  「怎麼會變成這樣?」古月誠不解的問。他從沒聽過有誰失憶會把一間病房弄得像戰場
一樣。

  老頭歎了口氣,眼裡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丫頭是個孤兒,十五年前我收養她的時候,
她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她現在忘了所有事,整個人就像只刺蝟似的防著其他人的接近。」

  「就算是這樣,她也應該不會將這裡弄成這樣吧?」古月誠再次看了病房一眼,心中還
是忍不住詫異,他回頭再盯著老頭手上的傷口,羅芸敵意會那麼深,應該有別的原因吧。

  「都是這個蠢小子幹的好事!」老頭忍不住咒罵兒子。

  白天羽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擺明了不認為他的做法有錯。

  「他做了什麼?」

  「他拿剪刀想剪羅芸的頭髮,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老頭搖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
。丫頭本來雖然對他們存著戒心,但並沒有不讓人靠近,直到那渾小子拿著剪刀出現。

  「剪頭髮?」就為了這個?古月誠登時傻了上眼。

  老頭無奈的點頭,老實說他也搞不懂羅芸為何會這麼的激動。

  「那她現在人呢?」他一直沒有見到造成這場混亂的主角人影。

  「在……古杰!」老頭甫開口就瞧見古杰不知何時已走到了病床前,他急忙大聲警告道
:「小心,她有刀!」

  話聲方落,便見白色的床單從傾倒的病床揚起迎面罩向古杰,在其之後是羅芸的手,還
有她手中森冷的水果刀。

  古杰只退了一步便沒再動,羅芸迅速欺身上前,白床單在兩人之間落下,那把刀分毫不
差的抵在他的咽喉,所有人登時倒抽口氣,卻見羅芸的手停在那裡,未做下一步動作。

  她神色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他是第一個沒避開她攻擊的人,若不是太笨,就是很可
怕。她相信他是後者,因為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樣子,似乎很輕松,太過輕松了。

  古杰乍見她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怒意湧上胸口,她的手又多了幾處瘀傷,點摘針頭被她
硬扯下來造成另一處傷口,頭上的繃帶松脫了一半沾染了點滴血跡,那張臉顯得更加蒼白,
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持她的手卻很穩定。

  此刻的她就像只帶有敵意的貓,對著他張牙舞爪,試圖阻止他的接近。

  「妳想殺我?」他終於開口,語氣帶著嘲諷。

  羅芸看著他,只覺得那雙眼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禁有點恍惚,直到他抓住她的手


  「刺這裡吧。」古杰沒有奪下她的刀,只是將她的手穩定的向下移。

  羅芸愣愣的望著刀尖抵著的位置──他的心髒,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古杰!」古月誠在門外看得氣壞了,他正要走進來,卻被老頭一把攔住。

  「該死,她可不是之前的羅芸啊!」古月誠對著他吼叫,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靜。

  「你等等,先看看再說。」老頭勸道。其實他也很擔心,但丫頭沒有對古杰下手,也許
有一絲希望。

  古杰?羅芸聽到這名字,又愣了一下,她抬頭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迷惘。為什麼她會
覺得認識他?

  不!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想剪她的頭髮!羅芸握刀的手又抓得更緊,刀尖直指他
的心髒。

  「娃娃,刺啊。」古杰開口催促,語氣輕松得像是叫她喝茶一樣。

  羅芸聞言忍不住縮了一縮,額際開始冒著冷汗,她再次看向刀尖,發現自己的手不由自
主的抖了起來,她越用力制止,卻抖得越厲害。

  該死!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在生氣?又為什麼害怕?剛剛那兩人,她連想都沒想就傷了他
們,為什麼面對這個人,她竟然會手軟?

  「你……你是誰?」她極力鎮定心神的抬起頭來,眼底卻閃著慌亂。

  古杰伸手觸碰她蒼白的臉頰,淡淡的問:「娃娃,不殺我嗎?」

  羅芸反射性的後退一步,雙眼大睜的瞪著他,胸中的不安升得更高,忍不住提高聲音的
說:「別叫我娃娃!你是誰?」

  「為什麼?」古杰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不喜歡她避開他,他向前一步,全然不顧胸前那
把刀。

  羅芸來不及縮回刀子,刀尖在瞬間劃破他的胸口,一絲血痕染上襯衫。當她瞥見血漬時
,臉上突然出現怪異的神情,她不假思索的用手壓住傷口,然後疑惑的望著自己的手和他,
有幾秒鐘反應不過來,她到底在做什麼?

  而古杰如願的摸到她的臉,是溫的,一股安心的感覺傳進心底,他忍不住將手伸到她頸
後,把她拉向自己,在抱住她的那,他只覺得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三魂七魄全歸了位。

  等羅芸回過神時,她已經被他抱住了,這人是怎麼回事?還有她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會對他的味道感到熟悉?為什麼他的懷抱會讓她感到安全?她的理智告訴她必須將他推開,
可惜身體卻動也不動,只能任他抱著。

  「你……到底是誰?」羅芸皺著眉第三度發問。

  「妳的丈夫!」古月城見機不可失,陡地冒出這句話。

  他的回答還真是簡單明了,卻讓其他人全嚇了一跳。

  「我丈夫?」羅芸呆愣的重複。

  「他才不是!」白天羽大聲的反駁。

  「不是?」她有點混亂了。

  「當然不是!妳別相信他的鬼話。」白天羽氣急敗壞的說。他絕對不會再讓羅芸往火坑
裡跳了。

  「是嗎?那這張結婚證書是什麼?」古月誠滿臉得意的掏出一張結婚證書,在眾人面前
搖晃著。幸好那時為了騙外婆,曾辦了這張結婚證書,此刻正好派上用場,真是阿彌陀佛。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偽造的?」白天羽不死心的反駁。

  「你可以去查查看。」

  「你們──」

  「那張結婚證書是真的。」在一旁的老頭開口打斷兒子的話。

  「什麼?」白天羽愕然的瞪著父親。

  老頭皺著眉點頭道:「我說那是真的,證婚人是我。」

  「什麼?」白天羽瞪大了眼叫得更大聲。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古杰終於抬頭看向老頭,他冷淡的開口道:「我要帶她走。」

  老頭用他的小眼睛審視古杰半晌,再看了羅芸一眼,伸手搔了搔快禿光的頭,慢吞吞的
說:「我不相信山上那些人。」

  「我不會帶她回山上。」他的局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等著圍城。那麼大的財團不會一
夕之間便倒掉,更何況古氏還有奶奶那位現代武則天坐鎮,接下來會很好玩的。古杰嘴角噙
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老頭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小眼睛閃過一抹精光道:「那好吧。」

  「幫她辦出院。」古杰交代古月誠,逕自牽著羅芸往外走。

  白天羽立刻擋在他面前,「你不能帶她出院,她才剛醒過來。」這群人真是瘋狂!也太
沒同情心了。

  古杰轉頭看著羅芸,輕聲問:「妳要留下來嗎?」

  羅芸很確定的搖了搖頭。說實在的,她真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她不信任這些人,但
卻在這男人身上找到熟悉的味道,如果要她選擇,她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

  古杰嘴角微微彎起,他瞟了白天羽一眼,非常高興見到他一臉陰霾。

  老頭歎了口氣將兒子拉開,這渾小子真是不知長進,每次都做些蠢事。

  見古杰和羅芸離開了病房,白天羽一臉郁卒的對著父親抱怨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那傢伙是個冷血動物,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芸芸摔下去也不伸手救她!」

  「你這愣小子,沒看丫頭方纔的反應,我們一個小時都搞不定她,人家一來就解決了,
你再留丫頭下來有什麼用?更何況他要是真的冷血就不會來了。」

  古月誠點了點頭,「是啊,你不用擔心古杰會傷害她,我知道我沒立場說話,不過本來
他是不用再讓羅芸留在他身邊的,因為計劃已經到了最後,她的角色也就不重要了,可是他
仍然要帶羅芸走。如果你曾聽過傳言,就應該知道,古家人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你想他
是為了什麼?」

  「什麼計劃?」白天羽不解的問。

  「啊,他不知道嗎?」古月誠一愣,看向老頭驚訝地問道。

  老頭沒好氣的瞪了古月誠一眼,「丫頭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多嘴公!」

  「什麼計劃?」白天羽再次火大的發問,他有種被自己老爸出賣的感覺。

  「你有玩股票吧?我勸你三天內最好趕快把所有古氏旗下企業的股票脫手。」老頭警告
道。

  「呃……對不起,我想你最好現在立刻脫手,因為計劃已經開始了。」古月誠好心的建
議。

  什麼意思?該不會……白天羽臉色難看的看著他們。

  老頭和古月誠很有默契的用力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想法。

  「放心,這只是過渡期,因為藍星集團會買下古氏的股份,不過需要點時間而已。」古
月誠悠哉的掏出眼鏡布擦拭鏡片。

  藍星集團?白天羽愣了一下,如果說在亞洲能和古氏財團相抗衡,答案只有一個,五年
前竄起的藍星集團!

  「你們……」他看著古月誠重新戴上眼鏡,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        *        *

  羅芸迷惑的看著接過醫生手中紗布的男人,他包扎的動作可真是熟練,那雙修長有力的
手除了食指上的繭──長期用槍所長出來的繭──找不到任何疤痕,加上他身上穿的無一不
是名牌,還有辦法請她的主治醫生到這裡來替她看病,看起來就像是有錢的大少爺。不過大
少爺會做這種事嗎?這代表著什麼呢?

  總之,目前唯一確定的結論是這傢伙很有錢。

  羅芸眨了眨眼睫,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嗎?

  「我沒有印象。」她突然開口冒出一句話。

  古杰將紗布固定好,然後看著她,「沒有什麼印象?」

  「我沒有結過婚的印象。」她雙眉微蹩的說。

  「妳失憶了。」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他帶她回來是因為想知道她那句是什麼意思,那是他有生以來首次感到腦子裡失去平衡
,變得混亂,而她就是混亂的根源。

  這幾天,她的笑容一直浮現在他心頭,仔細一想才發現,他沒見她笑過,那是第一次,
她在他身邊三年來第一次露出笑容,為什麼?

  古杰伸手將她的長髮撥到背後,雙眼認真的盯著她的臉看,他從來沒想過當年為什麼要
留她下來,她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也許他應該好好想想。

  「有什麼不對嗎?」羅芸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愛我?他很想這麼問,可是他只是摸著她的臉,語氣淡然的說:「沒有。」

  在一旁的醫生在收拾好器具道:「古先生,這藥每四個小時吃一次,夫人晚上可能會有
點發燒,如果燒到三十九度以上,就打名片上的電話,若沒事的話,我三天後再來,要是有
任何問題,記得CALL我。」

  「知道了。」古杰接過藥,送醫生到門口。

  羅芸趁此機會打量四周,木造的房子,充滿了木頭的味道,這地方不大,整棟屋子就一
房一廳。從房間看出去,能見到客廳裡放著一架鋼琴、一組看來價值不菲的音響。一張沙發
、一盆仙人掌,而房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一具落地燈,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真是
奇怪,這裡竟然沒有照片,一張也沒有!

  他們真的結婚了嗎?羅芸抓著床墊感覺很不安。她試著回想,卻只是得到模模糊糊的影
像和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像是找到藏寶箱卻掉了鑰匙一樣。

  她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沒有任何印象,只除了他,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因為她心
裡老是有種想逃跑躲起來的沖動。

  這屋子也不像曾住了兩個人,她不認為她會彈鋼琴,她也不認為她會花錢買整組的音響
,她對仙人掌沒有特別的感覺,所以那些是他的鋼琴、他的音響、他的仙人掌。

  也許看看衣櫃能讓她想起什麼,羅芸起身走到衣櫃前側著頭打量,裡面會有她的衣物嗎


  她在櫃子前面站了半天,卻遲遲無法伸手打開它,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點不想知道那
裡面有些什麼?

  「呀!你做什麼?」她的思緒因身體的騰空而中斷,她摟住他的脖子減低背部的疼痛,
卻意外發現他很有技巧的避開她背上的傷口。「你帶我去哪裡?」

  「浴室。」

  「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他平緩的語氣卻顯示著沒有商量的余地。

  羅芸閉上嘴,因為浴室到了。

  古杰將她放下來,伸手測試浴缸內的水溫,「把衣服脫掉。」

  他說什麼?叫她把衣服脫掉,有沒有搞錯!羅芸退後一步,神情警戒的望著他,「你不
出去?」

  「妳是要自己脫,還是要等我脫?」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浴缸邊緣問道。

  這話應該是表示他不出去。羅芸瞪著眼前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深吸了口氣道:「我希
望能有點隱私。」

  古杰眼中帶笑的說:「該看的我早看過了,該摸的我也早摸光了,我不認為妳還需要什
麼隱私。我們是夫妻,我沒有強暴老婆的習慣,不過也不想和一位七天沒洗澡的老婆上床。
娃娃,過來。」

  「那不是我的名字。」而且她也沒有七天沒洗澡,啊,應該沒有吧?可是想著想著她身
體不覺癢了起來,她不禁皺起眉頭,無法反駁他的話,說實在的,她也很想洗個澡,但在他
面前赤身裸體……陡地一陣暈眩傳來,她整個人不禁晃了一晃。

  古杰很快的接住她不穩的身子。

  羅芸靠在他身前喘了口氣道:「我沒事,」但聲音卻顯得軟弱無力。

  「別硬撐著。」古杰有點不悅;不喜歡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伸手想解她的扣子,羅芸連忙抓住他的手,發出虛弱的抗議:「不要。」

  看她冒著冷汗,既柔弱又固執的臉,古杰領教了她的另外一面,她以前從來沒拒絕、反
抗過他。

  他停下動作,開口解釋他的行為,「妳背上的傷,我不想妳扯裂它,而且妳太虛弱了。


  羅芸從他眼裡看到誠意和……溫柔嗎?她不知道。但真正令她屈服的是,連她自己都不
認為她有足夠的體力洗澡,從下午清醒到現在,她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經過那場混亂,體
力早已透支,她真的好累。

  眼前這個男人據說是她的丈夫,不是嗎?如果連他都不能相信,她還能相信誰?羅芸慢
慢的松開手,允許自己依靠他。

  古杰脫掉她的衣物,雖然她身上的紗布遮住引人遐思的重點,但那柔嫩的肌膚、豐滿的
雙峰和纖細的腰肢,足以讓人慾火焚身。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細緻柔滑的肌膚時,幾乎忍不住
想在她溫柔的身子上游移。

  他把持住自己,將她安置在浴缸內,讓她背向他,然後在不弄濕紗布下,費了一番工夫
清洗她的身體以及那頭長髮。

  羅芸從頭到尾都紅著臉、低著頭,唯一慶幸的是她頭昏昏的,而且不必面對他。古杰替
她擦乾身體和頭髮,水珠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閃耀,他吻去那滴水珠,在她耳邊低喃道:「真
想一口吃了妳。」

  羅芸聞言,渾身竄過一陣輕顫,覺得全身都在發熱。

  古杰輕笑出聲,隨即拿了條浴巾把她包起來,然後抱她回床上,再幫她把頭髮吹乾。

  他的動作很輕柔,並沒扯痛她,羅芸的神智漸漸進入半昏睡的狀態,隱約中很高興發現
那洗髮精應該是她的,吹風機也是。在古杰打開衣櫃拿睡衣時,她瞄到其中有一半空間掛著
女人的衣物,才終於放心的閉上雙眼,任睡意侵襲全身。

  她累壞了。看著斜靠在床頭睡著的羅芸,古杰再次感受到她的柔弱,以前他從不覺得她
是柔弱的;事實上他之前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

  他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凝望著她的睡顏,忍不住伸手觸摸她的臉,那股溫潤的感覺再度
安定了他的心。他躺上床將她擁在懷裡,閉上眼睛滿足的吐出一口氣,七天以來的第一次,
他終於能躺在床上睡著。

  鋼琴的旋律在她耳邊環繞,羅芸慢慢的睜開雙眼,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但隨即記起
昨天的一切,但也只有這些而已,在昨天之前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

  羅芸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丈夫,而他正在彈琴,那是她打開房門所看到的景象。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流暢的移勸,冷峻的側臉顯得有些柔和,整個人看起來既優雅又
有點狂放不羈,真是令人迷惑的組合。她斜靠在門邊,靜靜的打量他。

  古杰將曲子彈完,轉頭看著她,「醒了?」

  「嗯。」她點頭應了一聲。

  「過來。」

  羅芸聽話的走過去,古杰將她拉到腿上坐好。

  「很好聽。」她開口稱讚道。

  古杰聞言笑出聲,「妳是個音癡。」

  「音癡也會分辨好壞。」她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他敲了一個白鍵,「這是什麼音?」

  羅芸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看著他答道:

  「Fa。」

  「有沒有記得什麼曲子?」他攬著她的腰,將鼻子湊到她頸邊嗅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羅芸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你可不可以再彈剛才那首曲子?」

  古杰看了她一眼,眼神閃著奇異的光芒,「為什麼?」

  「我想聽。」事實上是他臉上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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