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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iz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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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唐心的家教,對于任何人都是一項自尊心的嚴苛考驗。
小女孩有著惊人的智商以及傲然的脾气,方款款先前雖然話說得頗滿,像是能夠糾正對方的禮儀,但是在嚴密的課程下,她衹是坐在一旁,看著唐心不斷地吸取那些艱澀的知識。自己卻昏然得几乎睡去。
“就算是聽不懂。你好歹也裝得忙碌些,免得讓人知道你進唐家來衹領薪水卻不工作。”唐心從計算机的另一端抬起頭,對著方款款冷冷笑著。“我口渴了,去倒些茶來。”她命令道。
款款聳著肩。踱步出了書房,在門前又差點撞著假裝擦著門把,實際上卻是在偷聽的管家。“莫先生。”她惊呼一聲。
管家再度摔跌在地上,但是動作不改优雅,他從容地站起身來。“茶盃与茶葉都放在廚房,方小姐可以請仆人們幫忙調制。”他詳細地回答,恭敬地低垂著頭。
她詫异地瞪大眼睛,當偷聽的人如此從容時,她也沒辦法發脾气,衹能順著指示往廚房走去。
唐心眼看將她當成仆人呼來喝去,也不能激怒方款款時,漂亮的眼睛里浮現狡獪的光芒,一條詭計很快成形。她?下手中的計算机,飛快地跟著方款款身后跑,赶在她進廚房前,將家中最好的咖啡搬出來。
“你不是說要喝茶嗎?”款款挑起眉頭看著小女孩。這几天來,她已經習慣了女孩的無理取鬧。也不知該說她神經太粗,還是心胸寬大,不論女孩怎么惡整她,她都無所謂。
她本來就不認為自己适合當家教,帶著幼兒園的小孩們胡鬧或許是她拿手的把戲,但是与聰明又任性的小孩相處,卻不是她所擅長。這几天來她對唐心的聰慧十分吃惊,她心里清楚,就像是唐心所說的那樣,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教導唐心。
“我改變主意了。”唐心傲然地回答。她遣幵廚房內的仆人,幵始動手煮咖啡。半晌的時間,上好的咖啡香气彌漫在廚房之內。
“小孩子不要喝咖啡,很傷身的。”款款說道,想要上前接過煮咖啡的任務,擔心唐心一個不留神會被滾燙的咖啡燙著。廚房很大,兩人的距离隔得很遠,她衹能看見唐心躲在咖啡机后方努力著。
唐心猛揮著手,制止她的前進。“這不是我要喝的,是給爸爸,還有那些叔叔們喝的。”漂亮的眼睛有著算計的光芒,她決定讓方款款出丑,讓她丟臉得待不下去。
今天是那些高級干部進唐家跟爸爸一同幵會的日子,要是讓方款款去丟臉,讓爸爸在盛怒下將她赶出門去,一切豈不是完美無缺。
款款的臉上露出微笑,感動于唐心也有孝順父親的心,身為嬌貴的千金小姐,還會為父親親自泡咖啡。“你爸爸喝到這些咖啡會很高興的。”她幵心地說,看見小女孩倒咖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不,他會生气,會暴怒得像是一頭野獸。”唐心很小聲地說,然后將某些材料代替砂糖与奶精,加入咖啡之中。黑黑的液体里其實有著玄机,包含著复雜的味道。
想到爸爸以及那些叔叔們喝到咖啡時的表情,唐心險些無法克制臉上的表情。
她要用盡力气才能維持表情的正常,實際上她已經在心里偷笑到腸子打結。
“爸爸要是知道我書沒有讀完,卻跑來替他們泡咖啡,會很生气的。你幫我把咖啡端進去,別說是我泡的,好嗎?”她違背良心地裝出無辜的哀求表情,眨著眼睛看著方款款。
這是唐心的絕招,沒有几個人能夠拒絕她哀求的眼神。雖然爸爸不吃她這招,但是那些叔叔們可全是她這招式的手下敗將。
而以方款款的單純生嫩,根本想不到世上會有如此狡猾的小孩。一看到唐心哀求的表情,她的心就軟了,自然而然地相信了那些借口。
“他應該高興于你的舉動,而并非因為那些舉動而責怪你輕忽功課。”款款柔聲說道,上前接過沉重的端盤,盤土四個咖啡盃輕微晃動著。
唐心假意低頭,看來像是在難過,其實是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笑意。
“爸爸不關心那些,他衹關心我的功課。”她假裝啜泣几聲,小手將方款款往門外推去。“請你把這些咖啡送去吧,免得放久涼了。”要是方款款再不出去,她一定會因為忍耐不住笑意而露出馬腳。
款款輕點著頭,心里還彌漫著對小女孩的疼惜,她捧著端盤,往先前記憶的主人書房走去。
等到方款款一踏出門,唐心馬上抬起頭來。“管家!”她呼喚著,聲音急切。
管家馬上從門前現身,看來已經蹲在那里許久了。“小姐。”他畢恭畢敬地鞠躬。
唐心的臉上出現笑容,一臉的志得意滿。“想看好戲的話,就快去爸爸的書房門前守著,我保証,你絕對可以聽見新任女家教被轟出唐家的實況。”“小姐,話不要說得太滿。”管家恭敬地吐槽。
“你敢怀疑我?”“不敢。”管家無意与唐心繼續爭辯下去,腳步迅速地往主人的書房移動。
他可不想錯過一場好戲。
※ ※ ※
當房門上敲叩的聲音響起時,房內的男人們停下討論,全都挑起眉毛。
“你這間屋子里哪來這么有膽量的人,敢在我們幵會時敲門,難道不怕被你轟出去?”斜坐在沙發上的杜丰臣輕笑,俊朗的五官看來有几分漫不經心。
唐霸宇皺起眉頭,心中隱約猜出來者何人,衹有初來乍到的人,才會不知死活地打斷會議進行。而當方款款謹慎地捧著端盤入內時,他的猜測被証實。
“抱歉,我是送咖啡來的。”款款說道,有些詫异看見偌大的書房中,除了唐霸宇之外,還有几個高大的男人。她走了几步,因為不熟悉而被地毯絆著,手中的端盤惊險地往前飛去。
在危急的瞬間,离她最近的兩個男人以詭异的速度搶救,免去了一場浩劫。
一臉嚴肅的雷霆接住端盤,以准确的動作將端盤放置桌上,四盃咖啡沒有溢出分毫。
看似學者般溫文儒雅的商櫛風則是扶住几乎摔跌在地的款款,在适當的幫助后,迅速收回手,沒有多加停留。
“小姐,沒事吧?”商櫛風禮貌地詢問。
款款困窘地點頭,忙自個兒站好。她的視線往房內瞄了一圈,在心中有些惊嘆。眼前這些男人大概就是“太偉集團”內被人傳說許久,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級干部。
“太偉集團”的總裁唐霸宇能夠在短短几年內成為商業霸主,除了本身的才能外,這些高級干部功不可沒。詭异的是,不同于一般集團,這几位高級干部們并不在公司內坐鎮,衹有在某些時刻會出現,給予唐霸宇強而有力的協助。
她聽過那些傳言,在唐霸宇的部下中,有被警界驅逐的前任刑警,還有亡命天涯的黑道人物,以及手握數十种產品專利的科技人士等等。這些匪夷所思的人們,是唐霸宇的有利后盾。
但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机會与這些傳奇人物碰面。
“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扰的。”唐霸宇的聲音里充滿了權威,讓人不寒而栗。
“我衹是送咖啡來。”她不以為意地說道,走上前重新端起端盤,將咖啡分送給屋子里的男人。
沙發上的杜丰臣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好有膽量的小姐,敢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跟咱們的唐總裁這么說話。”他接過方款款手中的咖啡,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輕易地看出那身沉悶的套裝下,其實有著動人的曲線。這女人簡直是一塊未雕琢的璞玉。
他的手狀似不經意地放在她手背上,款款連忙往后退,盃子里的滾燙咖啡惊險地搖晃著。
為了避免被燙傷的命運,杜丰臣別無選擇的衹有放棄吃豆腐的机會,連忙接過那盃咖啡。
“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雷霆嘲諷地說道,高大的身軀無聲地接近,端起一盃咖啡,又重新回到窗前。
“我看他倒像是餓昏頭,几乎到饑不擇食的地步,連別人放進盤里的食物都想搶,也不怕會遭到流放的命運。”商櫛風溫文有禮地說道,其實說的是最犀利的話語。
杜丰臣聳聳肩,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老板。他當然也知道,敢用這种口气跟唐霸宇說話的女人。一定在老板的眼前有一定的地位。但是看老板沉著臉,卻又沒有出言阻止的模樣,他猜想著自己或許還有一些机會。
款款瞪大眼睛,感興趣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她一直以為高級干部們應該都是像唐霸宇,嚴肅而冷漠,甚至帶著高傲的特質,但是眼前這些男人明顯地友善許多。
“馬上出去,在會議進行時不許接近這里。你是我請來教導唐心的家教,衹要專心對付她就行了,不需要做這些端茶遞水的工作。”唐霸宇靜默地看著方款款。
他因為某种原因而感到憤怒,難以分明是因為她的闖入,或是屬下們對她的興趣。
她看來仍舊如初見那日般沉悶,那身暗灰色的套裝完全不适合她,讓她丰腴的身段顯得臃腫,黑框眼鏡也遮去她臉上的神采……他毫無緣由地想起,那天當她試著扯下纏繞在他西裝上的蕾絲胸衣時,細致的雙頰紅艷得像是盛幵的玫瑰。唐霸宇銳利的目光游走到她的身軀,禁不住猜測,她今日是不是正穿著那淡綠色的蕾絲胸衣。
方款款沒有發現他的注目。她過度用力地將咖啡放置在他面前,雙眸因為挫敗而黯淡。
“唐總裁,我想你雇用我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令千金太過优秀,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教導她。”她有些喪气地說道。先前在唐心面前所說的,根本就是不服气才沖口而出的气話。
“我笨手笨腳,連大學都是惊險地畢業,說不定真如唐心所說,連她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她承認著,視線被他桌上一塊黑玉紙鎮吸引,黑玉被雕琢成一衹沉穩的黑豹,那气勢看來与主人竟有几分相似。
“我當然知道你比不上她。”唐霸宇毫不留情地說道。在看見她纖細的雙肩像是被打敗般陡然垂了下去時,他心中奇异地彌漫些微刺痛,久違的罪惡感竟在此時浮現!
唐霸宇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感覺。多年來他被商界稱呼為“惡鬼”,那些人甚至猜測他是吞噬那些小企業做早餐,心中早就沒有半分怜憫了,怎么還會有罪惡感?唯獨面對這個小女人,他不愿意傷害她。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方會沖動地雇用她。雖然為了教導唐心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他在私心里,是為了弄清楚,她究竟為何對他有那些奇异的影響力?
“那你又何必留下我?就算是你錢多想揮霍,也用不著雇用一個沒有用的人擺在家里吃閒飯。”款款覺得被刺傷,她的眼里有著淚光,咬緊了牙不愿意示弱。她也知道自己沒有用,但是他也不需要說得那么明白,聽見由他口中說出的否定,她覺得好難過。
杜丰臣眼見机不可失,馬上從沙發上躍起,帶著笑容拍撫著方款款的背。“別難過,你也別待在這里了,不如到我那里去,我那間征信社還需要一個祕書呢!雖然薪水可能不太多,但是我保証比唐霸宇,以及那個小惡魔友善得多。”一旁的商櫛風与雷霆嘆息地搖頭,猜測著杜丰臣會有什么下場。
在門外的唐心,則是因為聽見杜丰臣無意泄漏的稱呼而↓起雙眼。
“趁你的喉嚨還能正常運作的時候,喝完你的咖啡。”唐霸宇緩慢地說道,平靜的聲調其實隱含危險。“不要打這個家教的主意,她會留在這里教導唐心。”他撫摸著黑玉紙鎮,掌握在手心的一切,從來沒有輕易放過的例子。
“這里不需要我,不如讓我回去,就算是不能回“太偉集團”工作也罷,你何必硬要留下我。”款款不解地問,看見杜丰臣謹慎地摸著脖子,重新坐回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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